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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越忍越痛苦,越痛苦越快乐,直到两个人有一方忍不下去,到濒临崩溃的那一刻,苏青瑶环住他的脖颈,十指没入发丝,轻柔地啜泣出声。
结束,两人陷入一段诡异的沉寂。
苏青瑶头懒懒地倚着他的肩,隔戗驳领嗅闻,颈窝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雪茄味。
徐志怀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他应是想到什么,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你笑什么?”
苏青瑶扬起脸,微微皱着鼻子,显出少女的娇媚。
“没什么,”
徐志怀望向她,在那一瞬,他倏忽想告诉她,自己是喜欢她的。
可他从来不是会说爱的人,也从没有人拍着他的肩膀,直白地表达过喜爱。
于是徐志怀弯弯嘴角,挪开了眼神,装作漫不经心地补充:“就是爽到了。”
苏青瑶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斜眼瞧他,神情似是在埋怨他闲的没事乱发疯。
多奇怪的一对夫妻。
像兄妹,像父女,像君臣,像主奴,又像不停算计彼此的仇人……从未谈过爱,却不停做爱。
户牖之上,一轮白净的残月高悬,夜已经很深了……
转眼到周末。
苏青瑶收拾好自己,随徐志怀赴饭局。
他俩每每一齐出席社交场合,总显得那样登对,这也是千金小姐当主妇自带的拿手好戏。
她们打生下来就被培养作高档男人的高档妻子,不一定要懂今年美利坚正打得火热的民主党与共和党、罗斯福与胡佛,但要懂什么颜色的沙发搭什么颜色的桌子。
接待他们的是王太太,留着时下最摩登的烫发,踩高跟鞋,一身香槟色无袖缎面晚礼裙,耳畔是镶满小钻石的方形耳坠,西洋风情浓烈,据说在巴黎高等美术学院进修过。
同为高档货的女人看对方,争奇斗艳的外皮下,是心知肚明的默契。
细枝末节的地方,男人是不懂的,得要这些同为套中人的太太来解读。
她们的世界太狭窄,非得螺蛳壳里做道场,譬如王太太身上的西洋礼服,苏青瑶一眼知道出自MadeleineVionnet的时装屋。
她嫁人前姓甚名谁,苏青瑶不清楚,自然,这位王太太也不会晓得苏青瑶的名字,只称呼她为徐太太。
这位王太太款款而来,先同徐霜月先生问过好,又亲切地握住徐太太的手,将二位引入内室。
落座,大家说上几句客套话。
时钟滴答滴答响,等了会儿,不见男主人来。
王太太始终挂着笑,手暗暗地转着无名指的婚戒。
苏青瑶装作不知,与她谈论六月将在静安寺路卡德大戏院开演的《刁刘氏》。
徐志怀默不作声地啜饮清茶,听两个夫人清脆的谈话声。
临近八点,王太太坐立不安地说了几句奉承话,继而起身拧开无线电,借口说去一趟后厨,实则去找丈夫。
电台低低奏着爵士乐。
苏青瑶失去对阵的敌手,顿时蔫了,靠在沙发上,自顾自抠指甲。
突然徐志怀一条胳膊插进来,握住她的小手,不许她再拨。
“累了起来走走,”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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