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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抡起斧头,示威般挥舞两下。
“我们一天干十个钟头,从天亮到天黑,不吃不睡给你干活,结果你们说降薪就降薪,说裁员就裁员!
我们却连一毛钱都要从牙缝里省出来!
你们这些老爷,拿钱去嫖舞女,去养姨太太,去当官的跟前溜须拍马,却连每天上工多出的一角钱补贴都不愿给我们留!
我告诉你,这件事要不解决,丝厂的姐妹们永远不上工!”
“不,我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在威胁。”
徐志怀淡淡道。
“你在我这干,起了矛盾,市政府偶尔还乐意发点善心来调解。
等我破产清算,厂子转手给外国人,死生就不是你们说了算。
到那时候,谁还会给你们撑腰?”
女工紧握斧头,一张脸紫红,嘴唇却渐渐失了血色。
她脑海里盘旋着学来的“术语”
,“自发的斗争”
、“直接革命的形势”
之类的话,可满嘴话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兴许是因为连她自己也没搞明白这些词句究竟代表什么含义,又或许正如徐志怀所说的,没人在背后给她撑腰,说什么话都不够硬气。
徐志怀眼皮微抬,打量起女工的神情。
降薪这事,他本就是为了护同行前辈们的利益,才趟的这趟浑水。
手头的几家纺织工厂,虽利润大不如前,但仍勉强处于收支平衡的状态,没必要跟闸北似的,非逼着工人搞罢工。
可她们放冷枪,把这事牵连到阿瑶身上,着实有些将他给惹恼了。
“降薪的部分,我可以用工厂福利的形式贴给你们,至于工时,没得谈。”
徐志怀双手插兜,冷淡地开口。
“还是那句话,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滚蛋。
不光指你,也指我。
你们要在这里干得要不满意,就卷铺盖滚蛋。
我也一样,假如下半年丝织品的销路还打不开,我关厂走人。”
徐志怀说着,朝女工的方向踱了两步。
他的个头在国人里算是高挑,又是阔肩膀,但并不蠢笨,倒像一座铅灰色的枯山,巍巍然立在人跟前。
女工面对他,心有些慌。
当老板的关厂,兜里还有钱,她们这些穷人,工资全拿来吃饭了,哪还有存款供她们待在家里享福。
这个厂不要,那个厂不要,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人就活不下去。
不过她是个女人,和有力气的男人落魄到一个地步,纷纷去做地痞流氓,指使一帮流浪的小孩蹲在电影院门口偷钱包一样。
女人实在过不下去了,还能当公娼。
妓女来钱快。
可她模样不算漂亮,嘴巴也不会哄男人,大概率要去窑子里。
听说那里的女人一晚上要接二十多个客人……天啊,这不得把命丢了。
不行,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补贴怎么搞,”
女工抿唇,斧头朝下压了几寸。
徐志怀道:“一部分涨米贴,一部分变作开工的激励奖。”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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