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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年女孩儿总是很容易令人放下防备心,又带了那么点儿期期艾艾的神色,仿佛真的喜欢极了眼前的人。
“我从小只有哥哥,未曾见过阿父阿母,但哥哥书房里有一幅阿母的画像,同姐姐一样,生了一双漂亮的杏花眼,听哥哥说,我们的阿母是南境之人,所以同镇子上的人长得都不大一样。”
钟玉皎瘪了瘪嘴,眼珠子登时泛出薄红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越青雨的眉眼松泛下来,她大抵永远难以对一个对母亲有着孺慕之情的孩子说出不字来。
于是心中苦笑一声,放下了半分的戒备,心道大约三日后便会离开此处,况且谢满衣还去拜会了这少女的兄长,同她说几句话应当不会有什么岔子。
面上却不表,神色淡淡,安静地听她说话。
“我从出生起,便从没有出过梨谷镇,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南境人吗?”
尽管越青雨掩饰的足够好,可眼前是自幼便开始修习察言观色的钟玉皎,便叫她偷得一丝缝隙钻了进去,同越青雨攀聊了起来。
钟府内。
博山炉点着沉水香,桌案上摆放着一张古琴,黑漆面,琴面与琴柄之间垂直的木梁上,填着华丽的浮雕,使得这张琴既柔和又鲜艳,足见工匠的用心。
钟玉殊纳罕地看着眼前端坐着的郎君,见他看着那架古琴,却没动作,也不见搭话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晏之,你的那位夫人当真会见阿皎吗?”
谢满衣垂下眼睫,漫不经心摆弄着袖口:
“她知道我有所求,会见的。”
“你是说”
钟玉殊迟疑着,片刻后,眸间多了一丝兴味,“您这腿?”
谢满衣笑意清淡不达眼底,伸手拨动了下琴弦。
“你此时来找我,也不见你有什么要紧事。”
钟玉殊思量着,随即豁然,“原是为了让你夫人认为你寻我是有所求。”
谢满衣望着那张古琴,丹凤眼显出微微上扬的弧度,轻声道:“送到定州罢。”
钟玉殊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明白他在说那张琴,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喜欢这琴,嫌它太过于花架子,音色不佳,反失了其宁静之韵?”
“要我说,你太挑剔了些,这琴出自司州名匠之手,千金难求的东西,你偏要说它音色不佳”
钟玉殊多看了他一眼,正欲接着说下去,不想谢满衣微微侧眸,似乎笑了一下,道,“确是我不识货,不过今日我又喜欢了。”
“不知士衡肯不肯割爱?”
士衡是钟玉殊的表字。
钟玉殊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从前几次相赠,他从来看不入眼,今日来了便想起这琴,又要他从库房拿出来,灰都积了一层。
钟玉殊挥了挥手,道:“也好。
正好作你的新婚贺礼。”
“说到此,我虽不曾见过你的夫人,却在司州见过她的堂姐,那位越九娘子好大的排场,出行时必要数百侍从相随,连马车上都镶嵌着产自燕州的红宝石,待身份不如自己的人也不如越氏儿郎心平,是司州女郎中顶顶精细挑剔的主。”
钟玉殊随口感叹道,话音一转,“司州越氏,五姓贵旧,注重风骨清流,怎出了这般张扬的女子?”
“越氏主母袁夫人可称当世女将,竟也不知管教之,怪哉!
虽说高门士族皆如此,五姓贵女更是个个儿眼高于顶,但越氏清流之门,养出的女郎竟也一般无二,想必你的夫人亦是如此啊!”
钟玉殊叹息一声。
他本没指望谢满衣答他的话,谁料谢满衣取了一张洁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碰过古琴的手,语气不咸不淡地道:“士衡,不论人非。”
谢满衣神色不变,堂前映入的白光压下来,于男人的眉眼处落了一道光影。
张扬吗?
她好似同这个词沾不上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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