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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喻猛地抬眼看他,眸色锋利,夹杂着瞬间溢满的痛苦,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抖。
像是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扯断了,蜷曲起来。
“是。”
颜喻答。
一瞬间,如坠冰窟。
林痕不知道,这个回答响起的时候,更痛苦的到底是颜喻,还是他。
他真的很想问,那我呢?
却毫无立场。
胸腔中翻涌的恨意告诉他,不是要报复吗?现在正是时候。
把江因坠崖的消息说出来,说出来,颜喻肯定会被压垮,会痛不欲生,那样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另一半碎得彻底的爱意又在嘶吼,说颜喻会撑不住的。
问他垮了你怎么办,你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就是想看他痛苦,看他悔恨,但前提也是看着他。
说出来的后果,你撑得住吗?
对啊,撑不住。
单是想一想,他就觉得恐慌。
见林痕脸上的肌肉明显僵住了,颜喻又道:“是不是到最后,你还要把刀架在江因脖子上,逼我对你俯首称奴,摇尾乞怜?是不是只要我敢反对,你就敢让我亲眼看着江因去死啊?”
“不是……”
林痕退后一步,背撞到身后的木柱上,这一声并不明显,像否定,又像祈求,祈求颜喻不要说了。
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颜喻笑了声,很微弱。
惶然抬头,就发现颜喻的情况并不正常。
呼吸急促,胸膛的起伏也很明显,是愤怒,更是失控。
像失了地基的高塔,摇摇欲坠。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颜喻的脸惨白得过分,眼底乌青,眼中也有熬出的血丝。
他另一只手抓住颜喻的手臂,失措地喊了声“颜喻”
。
颜喻听见,动了动眼珠,他挣扎,试图挣脱林痕的钳制,可是没能成功。
颜喻垂下头,看见因动作而垂落在他胸前的发丝。
发丝太软了,风一吹,就晃晃悠悠失了骨气。
颜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他没料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失态。
明明,一开始的想法,是反正自己没几天可活了,那就试着把高傲,把愤怒,把失意,把痛苦都抛了去,心平气和地同林痕周旋。
被嘲讽,被胁迫都没关系。
将死之人,何必在意。
他原本,也只是想讽刺林痕的。
可提及稚儿,提及死亡的瞬间,他的头就像是突然间被长针刺入,疼到几乎麻木。
连日来的彻夜难眠,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噩梦把他的理智碾碎,让江因二字成为他的禁词。
仅仅提到,他就不受控制地去想最坏的结果。
万一稚儿出了什么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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