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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小乞丐只当是句废话,岂料酒肆里头的人听见这短短二字,竟当真停下厮杀。
她惊疑一声,眯着眼睛朝下方看去,听见众人对着某处恭敬喊道:“谢前辈!”
混在人群中,谢仲初实在是很不起眼。
他换了身靛青的衣袍,白发萧萧,发尾湿润,肩头还落着山间的残叶,满身风尘仆仆的倦意。
说他是个习武之人,倒更像是个文雅儒士,纵然面带怒容,身上也没有多少外露的锋芒。
若非身后还跟着一帮气势汹汹的武士,实难让人相信他是当代武林魁首。
谢仲初赶到门口,看见满地狼藉,怅然轻叹,朝周遭路人拱了拱手,示意众人自行散去。
进到室内,扫视一圈,率先奔向受惊失措的店铺伙计。
谢仲初托住伙计的手臂,扶他起身。
伙计额头青肿,一尚未回神。
看着他慈善和蔼的面庞,只觉是个神仙般的人物,与他对视片刻,委屈伤心一齐涌上心头,翻江倒海般,跟眼泪一同呛了出来。
两腿发软,又要再给他跪下。
谢仲初一双手牢牢将他架住,待他站稳,才温声宽慰道:“小兄弟莫怕,这店里砸坏的一应物件,皆由老夫作赔。
我等不请自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你先去一旁稍候,我与他们说两句话。”
伙计哽咽得难以成言,抬袖抹脸,用力点头。
谢仲初弯下腰,摆正就近的一张条凳,才朝众人缓步走去。
持棍青年指着对面,急切想要告状:“谢门主——”
“好。”
谢仲初不想听,抬手作挡,微微颔首,阻断了他后面的话。
面向年轻剑客,老者神情不见喜怒,亦没有端出高高在上的长辈姿态,只平心静气地商量道:“小友啊,此地旱霜成灾,少有良田,百姓大多贫寒,终年难剩余粮,谋生不易,几位小友是对老夫心有不忿,何必在此发难?若还有怨气,出去寻个无人的地方,痛快过上两招,当是给老夫一个面子。”
持棍青年飞快道:“不打了。”
年轻剑客低声嘟囔:“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同行壮汉一把将他拽开,难掩羞愧道:“是、是。
我这兄弟别看长得斯文,是个意气之辈,口无遮拦,才闹出误会。
谢门主切勿当真。”
谢仲初坦然笑道:“老夫一把年纪,无畏人言,何况世上岂有完人?老夫也想择良言而改之。
这位小友心直口快,说上两句,不算什么。
只是,老夫姑且多嘴一句,小友往后若要识人,还请亲身见闻之后再行评判,恶语总归伤人,非善也。”
此番态度,任谁也生不出什么怨怼之情。
年轻剑客张了张嘴,心中有股难以纾解的郁气,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最后还是抬手抱拳,认真行礼,好声道了个歉。
气氛一片欢乐祥和,目睹此景的百姓更是对谢仲初的豁达宽仁交口称赞。
小乞丐看得过瘾,从柱子上滑下,夸张做作地感慨了句:“真是个大善人啊!”
说完自己捧腹笑个不停。
她晃着手在街上转了两圈,等年轻剑客灰头土脸地从店里出来,立马快步追去,展臂挡在他面前。
“大侠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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