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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那钦上前来,绕到他面前上下一个放肆打量,“难怪中原皇帝对你念念不忘。”
他一时看痴了,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顾承宴颈侧的白色绒毛,那柔软的手感,想必……
结果手才抬起来,还没碰到那柔软的绒毛一点儿尖,就听见嗖地一声,一柄利剑就搭上了他的颈项。
科尔那钦甚至都没看清顾承宴是如何出的手,他后脊一凉,低头看了一眼顾承宴手中的剑:
剑身通体素白,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铁脉山的上等白铁,而且剑刃闪烁着森然幽光,剑身还隐约有暗银色的蛇腹纹。
科尔那钦深吸一口气,吞了口唾沫:“这……是乍莱歹的得意之作吧?”
顾承宴才懒得与他说一白剑的来历,只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抬起来的手,“特勤自重。”
科尔那钦噎了噎,最终放弃般举起手后退。
退了两步后,又看着顾承宴嗤笑一声,“我说,再过小半个时辰你就要嫁给我了,搞这些有意思么?”
顾承宴没说话,垂眸看了会儿一白剑,手中挽了个剑花、还剑入鞘,“天意难测,特勤。”
科尔那钦挑挑眉。
穆因在旁抱臂,也哼笑一声,“是啊,天心多变,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说不准的。”
科尔那钦心头一跳,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只觉这师徒俩是负隅顽抗、逞口舌之快: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看喽——”
他笑着,在门口看着顾承宴微微鞠躬,右手举起来在半空中画了个圈,才放到自己腰腹上。
这是戎狄篝火会上男子邀请女子跳舞的手势,也可以在平日里用来男女之间行礼。
穆因当场就急了眼,跳起来指着科尔那钦:“你——!”
科尔那钦看都没看他,得意洋洋地离开了毡帐。
“穆因!”
顾承宴从后叫住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节外生枝——他们按捺性子等,等最后一刻来到。
戎狄的婚典无定时,有的和中原人一样定在黄昏时分,有的却是在白天、晌午举行。
草原广袤,再加上送亲、迎亲的道路上变数多,还要算上被抢亲的可能性,所以婚时大多由萨满定。
只需在定下的吉时接到新人开宴,便算是吉婚。
斡罗部萨满给科尔那钦定下的吉时在黄昏时分,也是为了方便部族和附近的百姓准备。
等外面的歌舞声响起,斡罗部的十余个精锐勇士才一齐涌进来,戒备森严地看着顾承宴,请他出去。
顾承宴和穆因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然后就险些被外面炫目的大簇篝火晃了眼。
——这哪里是婚典,说是燃灯节也不为过,中央的篝火少说跟雪山别院一般大小了。
顾承宴皱了皱眉,都说草原畏火。
戎狄对待火的态度,也是十分慎重,素日里不许放灯,更不像中原那样会放炮、点烟花。
只有在燃灯节的时候,他们才会扎索罗柱,一起引燃大簇的篝火。
穆因的感情比他直接,“劳民伤财。”
斡罗部勇士当即皱眉回头,瞪了穆因一眼,警告他嘴巴里放干净些。
但穆因说的明显是实话,眼下是冬日,本来干柴就不好找,要堆出那么多、那么大的篝火……
即便有了干柴,还要将篝火下土地上的积雪清理干净,不然雪化起来容易打湿木柴,还会让篝火点燃一半就熄灭——这会被视为不祥之兆。
科尔那钦大约是这辈子都在期盼这一时、这一刻,虽说不是当上了狼主,但却也相差不离。
于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准备了篝火、筵席,即便是黄昏,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将这一整片的草场都照亮了。
虽说是喜宴,斡罗部的勇士也都在腰间系上了红绸,但大多人脸上神情肃穆,反而像是要打仗一般。
顾承宴远远看见了换上了一身绛色衣袍的老梅录,还有其他各部翟王,他们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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