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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降临(第1页)

迎日跪倒在大祭司的面前,她以双手交叠挡住额上的“真眼”

,手心按在地上,不见任何外物,只用耳倾听,倾听被梳理后逐渐清晰的命运之线、倾听大祭司的命令。

独眼巨人的大祭司——迎日的老师端坐在由宝石雕琢的祭台上,她凡尘的双眼紧闭着,被遮挡在绘满了命运花纹的“遮目”

后,额上混合着银金色的真眼已沉入了另一片世界窥探着命运的线条,迎日无法望见老师看到了什么,她只匍匐在地上等待着,甚至没有去想为何今天老师沉默的时间格外长。

“迎日,到这来。”

‘老师并没有立刻下达命令,这是相当不符合常理的。

’她想着,这才抬起了头,只看见老师额前的真眼已经灰暗了下去,盈满了浓烈的赤色,像是泼满了血的黑铁,再不复曾经被誉为“灵性明珠”

的灵动,一时心中剧震——这代表着一位祭司已经看尽了她能见的所有命运,从此失去了命运的所有垂青,对于族群中的大祭司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却偏偏发生了,这让迎日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老师——”

而大祭司依然很平静,她招了招手,看上去还是如往日那般充满威严而慈爱,话语温和:“迎日,到这来。”

迎日忍住了眼泪,上前几步,走到了大祭司的面前,大祭司的手抚摸着她真眼旁的花纹,就像母亲一样,她确实可以算是迎日的母亲——迎日是族群见习祭司,从出生起就被人们簇拥着抱到了大祭司的怀中、作为她的继承人培养,即便血脉并不相连,她们也是世界上最为亲近的母女了。

她凡尘的双眼中流下了泪,被藏匿在遮目中,而她面前的大祭司依然微笑着:“迎日,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因为我的命运。”

迎日说,她的话语还带着颤抖,“您在我的命运中看到了一双手捧着太阳,那太阳就是龙神,是命运的主人。”

“是的,那太阳就是龙神,是命运的主人。”

大祭司宽容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学生、自己的继承者,看着她比曾经的自己金色更为浓郁的真眼,语调平缓地宣判,“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的命运已经到来了。”

“——”

她推开了依靠在怀中的女儿,为她披上自己所解下的衣袍:“去吧,去黄昏谷,那轮太阳已将要降临了,遵从你的命运,为她臣服、为她颤栗,这是你存在的意义,就如同我存在的意义是你。

从此刻开始,你就是独眼巨人的大祭司,你将化身为船,托举着族群在湍急的海面上航行,太阳护佑你的船,太阳会掌你的舵。”

新的大祭司眼中含泪,她没再看一眼母亲,走出了这间石室,母亲看着大祭司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她记得自己也曾倚在母亲的膝下,母亲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说:“邃夜,黎明到来前最为黑暗,你将看见黎明的第一束光,却无法沐浴在她的慈爱下,为她驱使了。”

邃夜从台上走下,坐在地上,她环抱着自己,如同沉醉在母亲的怀抱中。

迎日疾驰在路上,她身下是由命运之线驾驶的巨兽,身后是族中最为英雄的战士与最为智慧的主祷,一共三百人,大地为她们的步伐震颤,飞起滚滚烟尘,一切智慧或是非智慧的种族远远散开,避免成为巨兽蹄下的肉泥,迎日不在乎一切,她只想要再快一点。

黄昏谷由独眼巨人把持,世俗的时间不在黄昏谷中流动,它永远沐浴在如同黄昏的色彩中,将谷中的一切染上落日橘黄,巨兽们被留在山谷之外,迎日坐在祭台上,不分昼夜,拨弄着掀开遮蔽在黄昏谷上的命运之线,勇士与主祷们牢牢跟在她的身后,赤足踏入山谷中。

“跪迎。”

独眼巨人们如同被规尺量划着单膝跪地,她们凡尘的双眼都隐藏在遮目之下,只有额前那只如宝石的真眼望着天空,下一瞬间,黄昏褪去,入目所见只有朝日之金。

——太阳第一次在谷中升起了。

“龙神降临!”

大祭司如此宣告。

“龙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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