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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撂下这话,这事儿便定下了。
阮家未曾落魄之前,前往山上祭奠倒不是难事,但后来阮家败了,虽阮清攸知道父亲就在京内,那条上山的路闭着眼也晓得如何走,但以他一介戴罪白身,却是连落霞峰五里外的官道都上不去。
所谓“今怜破袄寒,昨嫌紫蟒长”
,大抵如此。
只是如今又另一幅光景,阮清攸可乘泰宁侯府的马车去碰碰运气,若赶上周边守卫先敬罗衣后敬人,那今日便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去祭拜先父,所以,他才精心准备了这么多日。
若是不成……那也只能是认了。
找季钦领着肯定是可以,但这事儿有些敏感,若因此连累得他又被圣人苛责,那便没意思了,如今季钦腰牌都无了,阮清攸虽窃喜他日日回府用膳,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敢拖累他了。
但不想,他这边马车还未下山,就被人拦住了路。
车夫紧急勒马后,阮清攸打帘,正待问发生何事,就见季钦跳下马来,绑好了缰绳一拍马匹,放骏马自行回了别庄,他自个儿上了车,很亲密地同人凑到一处,问:“作甚么去?”
车夫极有眼力见儿,已再次驱车。
阮清攸没答他话,反问:“你怎么来了?今日也未逢休沐日啊。”
“不逢休沐日,我不就自己安排休沐?”
季钦舒服地伸长了腿,从旁边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枣泥糕,然后靠在阮清攸肩头,“累了,靠靠。”
“竟然累了,如何不肯在公署歇息片刻?赶着回来也罢了,非上车作甚?”
阮清攸一边斟茶,一边抱怨。
“你在哪儿,我自然是要在哪儿的,这还用问?”
季钦接过阮清攸的茶,牛饮一大杯,“往哪处去?我还来不来得及小睡片刻?”
“往落霞峰去。”
“那成,”
季钦寻摸了一个更加舒坦的姿势,“到山脚喊我起来。”
阮清攸有点感谢季钦的体贴: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想必已经前去的目的,说到山脚叫他,那不必问,自己单凭一辆侯府马车,是上不去落霞峰的。
他无意去细究季钦今日一反常态午间归来是不是巧合,他只觉感恩,听到季钦这样讲,便从头上拆了发带,轻轻蒙在季钦眼上,“睡吧。”
这处前往落霞峰不远,半个时辰不到,车就已经到了山脚。
阮清攸本不打算叫季钦起来,但是外头的守卫刀戟之声还是吵醒了季钦,他甚至连车都未下,懒懒地起身,拎着条发带打车窗里探出了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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