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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烈日炎炎,风吹到脸上都冒着热气,草蔫鸟歇,就连人都懒得在大街上闲逛,躲在公司或者家里吹空调。
禾晔没钱买空调,但店里阴气重,倒也不觉得有多热。
他躺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闭着眼睛打盹儿,那优哉游哉的架势像极了退休后无事可做的老大爷。
只不过他的长相却与老大爷一点都不搭边儿,浓密的浅褐色短发,犹如白瓷的皮肤,鼻梁英挺,唇形略薄,紧闭的黑眸边,一颗泪痣给他的五官增添了三分艳色。
男生长得很精致,但线条分明的轮廓,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峻疏离的气质,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上前搭讪。
牧夕璟站在店门口,默不作声地盯着这一幕许久。
久到太师椅上的人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眉宇微蹙,冷冷开口:“打算盯多久。”
被人识破,男人也不心虚,面上露出友善笑容,打招呼道:“中午好,禾老板。”
禾晔缓缓睁开眼睛,眸色冷然地望向进入店中的年轻男人,对方身形高挑,长相阳光,乌发剑眉,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明明只是单纯的望着你,却给人一种看心尖人的深情。
这人的嘴角总是上扬着,眉眼浅笑,给人亲和友善的错觉。
是的,错觉。
禾晔总觉得,热情、阳光、友善,这美好的词汇,只是对方想展示给别人的一面。
至于另一面,禾晔不清楚,也懒得多了解。
牧夕璟并不介意对方冷淡的态度,自己去旁边搬了张凳子,在禾晔旁边坐下,主动攀谈:“禾老板,我来买东西。”
说着,他掏出一张手写的列单递过去。
禾晔垂下眼皮,朝对方手上的单子睨了一眼,没伸手去接,单子上的字写的行云流水,且苍劲有力,谁看了都得称赞一句:好字。
可这些人中不包括禾晔,倒不是他不喜欢,而是纸上的字就是他写的,这张单子他已经连着看了六遍不止。
禾晔抬起眼皮,朝对方望去,视线撞入对方满眼的笑意之中。
“牧先生,你家人非要这么排着日子去世吗?”
听到这话,牧夕璟非但不恼,反而笑意更重,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可能他们喜欢这样。”
禾晔:“……”
他真是不懂了,这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好脾气且厚脸皮的?
一周前,这位牧先生来到纸扎店里,说要买一些纸扎用品,禾晔询问他买什么,他趴在柜台边,语气温和:家人去世时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都来一套。
禾晔只以为他太年轻,没有举办葬礼的经验,秉着为客人着想,不让对方花冤枉钱的念头,他列了张单子给对方,解释说:“办葬礼,这些东西足够了。”
对方倒也爽快:“那就按照你列的这些东西来准备。”
禾晔不疑有他,收了钱,着手准备。
在他准备纸扎时,男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就那么倚靠在柜台前,眉眼噙笑地盯着他看。
禾晔很清楚自己长得如何,对于这种被人盯着看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这人的眼神似乎与以往的那些人不同。
没有猥琐之意,也没有进一步搭讪的企图,只是单纯地盯着打量。
禾晔出声提醒:“牧先生,您可以留下送货地址离开,下午我们会直接送货上门。”
牧夕璟也不拒绝:“好。”
他转身拿起柜台上的纸笔,写下住址以及电话,但之后并没有离开,依旧倚靠在柜台边,盯着禾晔瞧。
直到傍晚六点,禾晔清客闭店。
第二日,他又来了,依旧是家人去世,买纸扎的理由。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每天过来的借口都一样,明知不合理,对方却连换都懒得换一个。
禾晔也懒得多问,由着牧夕璟盯着自己瞧。
倒不是他大方,而是牧夕璟没对他说什么反感的骚话,态度也一直客气疏离,甚至没主动要他的联系方式,只是那么远远地望着他,时不时会因为他某一个举动,陷入沉思,眸底溢出哀伤之意,周身都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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