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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正是冷的时候,宅子里的下人都猫在屋里吃饭,只春巧和秋云走在院子中,往灶房捡着绿莺午膳后的盘子。
“你们是何人?”
秋云瞧着院子里乍然出现的几人,一众娘子军,穿戴富贵、气势汹汹,她隐约猜出了些,心底一沉。
冯佟氏不理她,只定定望着正房门首,静默须臾,不禁露起怯来。
进了这扇门,事情便不能善了,冯元若知晓......
包嬷嬷瞧她临阵缩头,心内暗骂一句“银样蜡枪头”
,抢在她前头“咚”
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冯佟氏回过神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领着几个嬷嬷进了屋。
“来人啊,快来人啊!”
春巧秋云一瞧这架势,深怕姑娘吃亏,扯着嗓子唤起下人来。
待她二人领着一众下人要进屋时,却被房嬷嬷和宋嬷嬷拦个正着。
她二人肥胖的身子将门堵得满满登登,几个男仆正要动粗,那房嬷嬷一声大喝:“我乃吏部佟尚书家下人,里头的乃是佟尚书嫡长女、右佥都御史太太、四品诰命恭人,谁敢放肆?”
下人们哪还敢鸡蛋碰石头,只能眼巴巴竖耳听着里头的动静,心里都为绿莺捏一把汗。
春巧与秋云对视一眼,秋云点点头,忽然上前与守门的两个嬷嬷撕缠起来,春巧趁着混乱跑出了门。
屋里,绿莺的手被包嬷嬷扭到身后,疼得直冒汗,心知凶多吉少,嘴上却装着傻:“你们是何人,莫不是寻错人了?”
“呵呵,不会错的。”
冯佟氏闲庭信步地在屋子里转悠,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抓起床上那对木枕,啧啧道:“你可知这木枕唤甚么名儿?”
这木枕还有名儿?绿莺弄不清她葫芦里卖甚么药,只缄默不答。
冯佟氏也没指望她答出个一二三来,轻屑道:“这是鸳鸯黄杨木枕,你那梳妆台上摆的是镶金琉璃镜,原本是我冯府库房里的。”
说着话,她又扫了眼屋内:“至于你这檀香木架子床、寒冰丝床帐、花架上的几盆名贵兰花,”
顿了顿,她又轻蔑地指了指绿莺的绣鞋,“还有你脚上的这几颗珠子,虽不是我冯府库房出来的,可也花的是我冯家的银两,这般精贵的物什可不是你一个奴才秧子配用的。”
说得累了,冯佟氏正要坐于床上,忽想起冯元就是在这张床上与这狐狸精亲近的,她腹里泛呕,阴着脸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圆墩儿上。
忍着恶心,她又扫了眼那架子床,鸳鸯枕恩恩爱爱地并在一处,锦被粉红香艳,她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她阴测测地望向绿莺,方才倒没仔细瞧,一个玩意儿哪配得她正眼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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