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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珠帘不再晃了,桃香才道:“姑娘,茶花方才问蒲草,也太……她虽是上房的,也还得排在杜鹃紫晶后头,她们两个都还没过问姑娘的事呢,她倒来过问了。”
秦芬不过一笑:“罢了,蒲草也是个苦命的,平日里爹不疼娘不亲的,难得茶花这个表姐肯多关照些,咱们且体谅些吧。
再说了,蒲草来了这么久,可曾仗势欺人过?若不是我那回问她,谁又知道她是茶花的表妹?”
桃香听了,这才作罢,瞧瞧日头高了,将冰盆挪得近些,仍旧气鼓鼓的:“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好性儿了,不像个主子。”
秦芬听了,苦笑一笑。
她来得许久,虽说把自己的身份立了起来,仍然没法像正宗的古代人一样,对这些小丫头们呼来喝去、非打即骂,若是要比,她只当这些小丫头们是她的后辈同事,有不懂的,她多说几句,不肯受教的,她便不去理睬。
谁知隔得许久,丫鬟们间也传出五姑娘性子好的话来,媳妇婆子们却各有话说,有的说秦芬厚道,有的却道她不会辖制下人,秦芬听了,不过一哂而已。
横竖她只是个庶女,上头第一层老板是杨氏,第二层老板是秦贞娘,如今还有个碧玺,被杨氏派到绛草轩总领各事,秦芬要出人头地,且等往后自己能当家作主了再说吧。
屋里静默片刻,蒲草掀了珠帘回来,眨了眨眼睛:“表姐说,太太如今,很爱吃些蜜饯甜点呢,那糖冬瓜什么的,听着倒很不错,若是还有,多送几样去上房倒是很好。”
秦芬稍稍一愣,忽地回过神来,茶花这是在提点徐姨娘和自己呢,这表姐妹两个,不光伶俐,还很知恩图报,于是对桃香使了个“我说什么来着”
的眼色。
桃香见了,咧嘴笑笑,把对着秦芬的扇子,转去对着蒲草轻轻扇得几下:“姐姐辛苦了,快请凉快凉快。”
蒲草装作受用的样子,待桃香扇了七八下,便又将扇子推回秦芬这边:“你给姑娘扇凉吧,我再去收拾东西。”
她说着,侧头想了想:“姑娘,此次出门,便是桃香跟着去吧?”
桃香心里一喜,却还是摇摇头:“太太此次只准跟一个贴身的,恐怕是不愿意招摇,我还没服侍过姑娘出门,难免不周到,还是蒲草姐姐去吧。”
且喜这话是桃香自己说出来了,秦芬和蒲草都松得一口气,点头应了。
秦芬又道:“既是太太如今爱吃些蜜饯果子,桃香便去给徐姨娘捎个口信。”
前次母女两个一句话不曾说好,闹了别扭,如今秦芬也少往徐姨娘屋里走,有事只派人去传口信,徐姨娘不知为何,竟也少来搅扰秦芬。
幸而天气热,人人都懒得动弹,母女两个的官司,一时倒无人察觉。
桃香领命便去了,秦芬这才问:“蒲草,太太此次只许一个贴身的跟着,可是有什么事?”
蒲草先点点头,又摇摇头:“表姐也没明说,只是叫姑娘打扮得可爱活泼些便好,还说此事与姑娘无干的,叫咱们不必悬心。”
要可爱活泼些,便是要往小孩子打扮了,秦芬想了想,忽地想到了曾与秦贞娘开玩笑时,提起的那个姜同知夫人来。
她心下了然,命蒲草取一身喜气的衣裳准备正日子穿,又吩咐:“那日给我梳两个环髻,戴两朵金花就是。”
这头桃香寻了一条阴凉小路,用帕子挡着太阳,慢慢往徐姨娘院里去。
此时太阳缓缓由当中转西,地上的热气正往上蒸腾不住,虽是午后,却还是热得厉害,路上莫说是闲人了,连知了都歇了喊叫,只余树叶随着热风,有气无力地摇摆着。
转过一个弯,展眼就是徐姨娘的院子,然而桃香实在热得受不住,看左近便是个茶亭,便往亭子里歇脚去了。
这亭子只不过是两个长巷交界的角落,两面粉墙紧紧夹着这小亭,狭小逼仄,平素无人来坐,只是丫鬟们送东西时偶遇落雨,在此歇脚罢了,桃香坐了片刻,只觉得这角落热得犹胜路上,于是站起身又要走,谁知却隐约听得些声音,侧耳一听,竟是隔墙的另一面,两个低低的人声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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