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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涛坐在藤椅上,正在心平气和地晒着日光,他的手软软地垂在那里,藤椅下趴着的胖黄狗儿时不时就要伸出舌头舔舐一番。
小哑巴就在旁边晃来晃去,怀里抱着一个糖罐——床底发现的,当小哑巴把它抓出来的时候,叶海涛还歪头想了一阵,后来脸色便有些变化。
小哑巴以为叶海涛不舒服了,就要去翻箱倒柜地把西药片给找出来。
叶海涛也没固定吃什么药,小哑巴连个庸医也说不上,只管乱给叶海涛喂药——他不是想害叶海涛,反而是满心盼着他活得健健康康,这样自己也就能长长久久地安全,心满意足了。
然而,叶海涛一挥手不愿吃药,反而让小哑巴把糖罐交给他,接着便使了点蛮力,把罐子打开了,抓了一大把,放到了小哑巴手里。
小哑巴年岁不大,虽说长期吃苦,不过骨子里还是带着一点稚气。
那一双蓝眸骨碌碌地看着手里满满的外国糖果,渐渐地凝聚了雾气,好像有泪珠要掉下来了。
叶海涛摸了摸他的脑袋,转眼就把整个糖罐塞到小哑巴怀里,并且抓着拄杖,自己缓缓走下楼去院子晒一晒。
这会儿,小哑巴在叶海涛身边站着,咂嘴吃着糖,脸上是甜滋滋的模样。
他偶尔也要蹲下来,去拉一拉黄毛的尾巴,等到那条狗兄弟回头看自己,就慷慨地拿着糖纸在黄毛的鼻吻处转了转。
黄毛闻了闻,并没有表示任何的喜爱,只是扭过头又去蹭叶海涛的手掌,弄得叶海涛歪嘴轻笑出声。
小哑巴眼巴巴地瞧着,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妒忌——不过他很快便释怀了,低下头去,一脸珍惜地把糖纸对折了,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裤兜里去。
叶海涛有些迷迷蒙蒙地感受着日光的热度,他偶尔睁一睁眼,去看看四周,然后便又闭上了眼——他怕自己过得太清醒。
人一醒,总要想写不好的事情;他只要脑子一清楚,总有一股茫然深深地把他笼罩起来。
正神游之际,自然是不会感觉到有人靠近,故此在听见那一声划破梦境的"
哟"
时,这两人一狗都怔住了。
尤其是小哑巴,本能地跳起来蹦到叶海涛旁边,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叶海涛与小哑巴比起来反应较为镇静,他慢慢地扭过脸回头去看,似乎从那扭曲得气流之中,瞅见了一个较为陌生的影子。
一直到那个身型肥胖壮硕的马老板越发走近了,摘下那顶白色大帽子来,叶海涛才缓缓地坐起了,眼里先前还有一些讶异,到后来也剩下了然了。
马聪盛甫一见叶海涛,还以为自己大白日的中头彩了,三魂七魄差点去了大半——他这是亏心事做的太多,胆子越练越小,着实怪不得。
马聪盛方才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偷窥,脑子仔细周转了几下,便陡然笑了起来——他明白、他会意。
马聪盛走到叶海涛跟前,眯起双眼细细地去打量他,当下直接啧啧摇了摇头——看来叶海涛混得没他好,要不是穿着体面,还真是跟那些破落户没个两样儿。
马聪盛为了显示自己亲切可人,丝毫不计前嫌,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说了一句:"
叶……先生,没想到你这命,不一样啊!
"
马聪盛一时之间竟忘了眼前这人叫什么了,只好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
先生"
。
叶海涛见是马聪盛,原先还呆呆怔怔的不知想些什么,后来眼里却慢慢地染上一层恨意,手用力地捏着椅子的扶手,弄得嘎吱作响。
"
不过嘛,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先生,看不出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把我在牢里的训斥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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