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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昭昭不知为何,蓦地转头看向了花瓶中插着的那束梅花,红艳艳的花瓣,叶片稚嫩娇弱,有些起了褶子,像是美人憔悴般令人心一下揪紧。
雪奴倏地站起了身,张九龄动作比她还要快,道:“你们在屋子里好好呆着,我到前面去。”
谭昭昭此时的心情,奇异般沉静了下来,她跟着站起来,拉住了张九龄,道:“大郎,带上剑,无论是谁,只要敢闯进来,先下手为强。
过了这一关,再说以后!”
张九龄望着谭昭昭坚定的神色,眼神同样坚定,干脆地道:“好!
昭昭,你护好自己,以自己为重,自己为重!”
连续两遍强调自己,到最后的声音太过用力,已经发颤,谭昭昭如何能不懂。
未尽之言,字字皆是血泪。
谭昭昭亦干脆利落应好,张九龄拿了剑冲出去,她亦去拿了自己比较小巧,刃已经不那么锋利的剑,给雪奴手上塞了把菜刀,将眉豆乳母她们召集了起来。
千山与张大牛等男仆,已经随着张九龄去了前院,后院就剩下与她们一群妇孺幼小。
谭昭昭沉声道:“你们手上都拿上防身之物,若是有兵冲进来,你们能逃则逃,逃不掉的话,能伤到对方一分一毫,就是赚了!”
眉豆与阿满上次见识过一次兵乱,时隔多年,再来一次,虽然慌乱,到底比上次要强上些。
谭昭昭与张九龄皆在,比起上次她还在生产,几乎是束手就擒的状态,要好上百倍。
雪奴紧跟着谭昭昭,拉着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小胖墩躲在门后,摆好姿势,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胖墩被吓住了,手紧紧拽住谭昭昭,带着哭腔问道:“阿娘,出什么事情了?”
在眼下的时候,谭昭昭也没打算瞒住他,道:“外面打了起来,你别怕,阿娘阿耶,还有雪奴姨姨都在,我们会护着你。”
小胖墩哽咽着道:“嗯,阿娘,他们为何打了起来,过年也要打吗?”
高力士先前还给她送梅花,毕竟是过年,那时候应当还是一片太平。
这时候开始过兵,应当是宫内出了事情,起兵应当是临时下的决断。
谭昭昭还怀疑,今晚驱傩的人多,兵混在里面,是最好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调动兵马布好了局。
不管何种情形,与上次兵乱不同,那时候的张九龄官职不显,还回了乡守孝。
如今张九龄已官居尚书,无论谁胜谁败,张尚书府都比较显眼。
数次兵变,死伤的贵族不计其数。
皇子公主甚至太子皆一样,沦为了刀下魂。
谭昭昭听到小胖墩稚气的问题,心钝钝麻麻的,道:“因为他们皆贪婪,想要争权夺势,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
小胖墩清澈的双眸中,目露不解。
谭昭昭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道:“就好比你吃了两颗糖,但你不满足,想要更多的糖,拥有全天下卖糖的铺子。
但是,糖只有这么多,你一
个人吃不完,你可以分给别人,让别人听你的话。
你手上的糖多了,听你的话也就多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胖墩小脸绷紧,神色若有所思,道:“阿娘告诉我,糖吃多了牙齿会坏掉,还会生病。
他们为何要那么多糖,难道没人告诉他们,糖吃多了不好吗?”
任外面兵荒马乱,稚童仍然能带给人安心与温暖。
雪奴放松了情绪,微笑望着小胖墩,谭昭昭亦不禁笑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道:“糖就是我们心底生出来的妄念,是最坏的东西,就是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听。
拿着糖,可以去号令许多人,就像外面的兵,让他们去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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