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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田的手术做完了,但是人还昏迷着,医生说具体醒过来的时间要看他个人,家属能做的就是等待。
刘美莲来陪了两天,陈木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去,一来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她,二来也是为了能有时间出去凑钱。
白天的时候医院护士会帮忙照看他爸,陈木简单收拾一下就坐车去了市里。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在某个站点,他照着之前查好的路线,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医院门楼。
在医院拐角往里的巷子口,歪斜的两根贴满小广告的废弃电线杆底下猫着几个抽烟打牌的男人,陈木便停在电线杆前,和那几个满口银牙的男人对上眼。
陈木打算卖血。
村里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同龄人曾干过这样的勾当,手里头缺了钱,就喊上一帮人去市里卖血,他们也一块叫过陈木,陈木从来没去过,他觉得那是不务正业,不老实的人才会做的事,虽然没做过,但也从这些卖血回来的人嘴里听过几句,如何去找医院暗处的血头,如何让他们买自己的血,如何如何,当初只是听个热闹,没想过今天他也要靠自己的血来卖个好价钱。
离陈木最近的男人脸上长着一个又大又扁的蒜头鼻,咧开嘴笑的时候牙齿焦黄,“怎么着,是来献血的不?”
“嗯。”
陈木点点头。
蒜头鼻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长得壮实,也点点头,“身上有病没有?”
陈木说:“没有。”
蒜头鼻说:“来前儿喝了盐水吗,没喝的话我这里有。”
陈木说:“喝了。”
“那就成了,你跟我来吧。”
他把他想问的话问完了,轮到陈木开口,叫住他,“等等,问下,一次多少钱?”
蒜头鼻见怪不怪,来找他的哪个不是为了钱,他照常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六百!”
陈木咬着嘴,把眼皮一抬,“太少了,多给点吧,一千。”
“兄弟,你身上流的是金子不成。”
蒜头鼻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吐出一口浓痰,挤眉弄眼地看着陈木,“我看你是个新面孔,就这样折个中,八百块,再不能高了,你看成就跟我走,不成就罢!”
陈木没什么话说,他素来不会讲价,如今凑钱要紧,把心一横,跟在这血头后面。
本以为就在这医院里献血,结果血头拉他上了辆面包车,里面还坐着五六个人,各形各色的都有,加上陈木人便满了。
蒜头鼻血头掏出一沓单子分给他们,又给了笔,教着他们怎样在上面填字。
陈木把单子拿在手上,看到题头标着献血互助单。
这年头便是这样,自愿献的血永远不够那些躺在病床上需要的血,但凡有一天供不应求,这黑买卖就不会断——因为总有人需要血,宁肯花上笔冤大头的高价钱也要买到,于是这些血头常年在各家医院蹲点,借着这所谓的献血互助,把卖血的伪装成买血的亲戚,如此一来就能从中捞得好大的油水。
“这家医院没单子,现在是哪家医院有我就带你们去哪家。”
血头一边启动面包车一边解释,等开到了医院,这几个卖血的表格也都填好了。
陈木下了车,却犹豫不决了。
“再没有别的医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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