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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4页）

如此一想，便对姥姥道：“您老不妨和小板儿一起去，先找到贾二太太的陪房周大爷，再由周大爷或他妻子引进，总不至于用冷脸对着您老和小板儿吧？想当初，那周大爷和家父是打过交道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刘姥姥道：“看样子，只能由我去，凭一张老脸去碰碰运气了。

你男子汉，拉不下脸，我姑娘，也不宜抛头露面，说不定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而我，一张老脸豁出去，也就无所谓的了。”

接着，刘姥姥便把王板儿叫到自己面前来，道：“板儿，明天你跟姥姥一起进城去，去那个老姑太太家去，可好？”

一听到说进城，刚刚七虚岁的板儿高兴得真是一跳三尺高。

因为他似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了。

只要是跟姥姥进镇子或走朋友之类的，他一般都少不了会有点什么好吃的，有时候会是一个烧饼，或一个油饼。

情况比较好的时候，他可能吃了一个烧饼之后，奶奶买几个烧饼带给青儿及父亲母亲，到家之后，他仍然有得吃，等于吃到双份。

因为心情激动，板儿入睡似乎比往日迟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姥姥醒来之后起身洗了把脸，准备动身时板儿仍然没有睡醒。

姥姥到他的床前喊他：“板儿，板儿，该起身了。”

喊了好几声，板儿只是动了两动，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姥姥接着说道：“板儿，板儿！

你忘了？今天你要跟姥姥一起去那个老姑太太家去的，要早点儿起来呀！”

半睡半醒的板儿一听到如此说，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一翻身就下了床，鞋子也没有穿，就要向门外走。

——孩子真是太激动了，也确实是没有完全睡醒。

姥姥连忙道：“急什么急，把衣裳穿好，鞋子也要穿好，好好的走。”

这时，早被吵醒的刘氏道：“不如给板儿换件衣裳吧，这件太脏了。”

姥姥不曾有什么异议。

于是刘氏从床头的破柜子里拿出了一件上衣给板儿穿上。

这是一件比较干净的，但跟原先身上的一样，也打了补丁。

姥姥拉着板儿的手走到大路上。

因为比往日起得早，板儿便觉得天地间跟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好像迷漫了一些薄雾，而没有往日那么灿亮似的。

但走着走着，天地间敞亮了好多。

太阳上来了，渐渐的阳光铺满了大地，板儿又感到了有几分晃眼。

但是，他觉得前方的路一定平阔，一定比自家门前的田埂宽广多了，这是他的生活经验，也是因为他对今日之生活充满了憧憬和向往之情而形成的一种想象和信念。

走着走着，板儿似乎觉得有些疲劳了。

因为他感到比往日跟姥姥一起进镇或走朋友路途要遥远多了。

他也感觉肚子饿了，往日在家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有粥喝了，多半时候喝粥时还有点咸菜。

粥和咸菜搅和在一起，很好吃。

只是母亲有时候不肯吃很多的咸菜。

说要节省点，均匀着吃，如果都吃光了，以后会怎么办呢。

这样一边想着，一边随着姥姥的步伐而迈着步子。

又走了好长时间，姥姥道：“不远了不远了，已经看见老姑太太家的房子了！”

板儿随着姥姥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啊，他真的望见了，那里的房子真多，真高大，并且看过去几乎全是样子怪怪儿的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