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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那方行营中动静渐渐敛去,天边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龙节诸甲这才敢慢慢地靠近行营……
“这……”
当头的一位佰长借着晨曦望去,喉节却不由自主的吞咽起来,强自遏下胸口的那一份惊恐。
这是怎样的一幕啊?
鬼血泼染了整方行营,不知名的诡异图案遍布,那面尸鬼折节,叠作肉花,这里是鬼颅高挂,血肠绕颈,甚至那滩血沫似是还在动弹。
群策的战马、驼驴各自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死相。
一夕之间,此方行营化作人间炼狱!
正在群情震慑之下,唯有一位兜袍青年,掌提一盏幽幽灵灯,自那清晨的雾霭朦胧中,踏在血狱之里,缓缓走来。
“回来了?”
那沉浸在冷白烛光中的青年微微颔首,左指轻勾,那三道纸器倏忽间便化作三道流光,重归袖里。
这似是随意的询问,却着实让这批龙节甲士们,畏之不敢言,敬之若神明!
咔咔咔……
那诸多甲士,周身齐动,单膝跪地,拱手拜道:
“祭酒大人!”
“我等……”
然,那崇敬之言还未吐出,雾霭中的人影终于走到近前,挥手就止住了众人之言。
“无需多言!”
“这座行营已经废了,一把火烧了罢!”
“辎重车马已尽损殆,且先退出西莽,于附近的城隘中修整一旬,如何?”
黎卿环顾诸甲士,原本温和的询问听在此时的众人耳中,却似是绝对的不可违逆。
诸甲哪还敢有丝毫的犹豫?
只在行营外的杂物堆里,堪堪寻出了两驾尚且可堪一用的破烂驴车,挽在那几头早早就闻风出逃,侥幸存活下来的葬狼头上,勉强凑了两驾狼车。
再将那染尽了鬼血残骸的行营一把火燃尽……
一日后。
西莽北部的南祟县。
两头水牛般大的老狼费力拖拽着两辆木板车,那车上尽是道道狰狞的尸牙、兽皮,堆得跟小山儿似的,实教那几头青灰狼兽与木板车都有些不堪重负了!
驰道上来往的行人亦是惊讶,一路上面带警惕远远地观望着那群披甲行路的军汉。
“祭酒,这南崇与西莽相隔不过六七十里,乃是南方重镇,山城中常有一营府兵-虎熊猛士驻扎在兵备府中,各类辎重满仓满谷。”
“或许,我等可以将这两车缴获且拿去兑了军功?”
“只是……在那之后,我等还要再入尸窟吗?咱们的战马都毙了啊!”
白毒掌心拖拽着缰锁,制着那头丈四黑狼,将赵老道家的女娃娃驾在狼脖子上,落后半步,边走边朝黎卿询问着。
若说他等一部募兵,有了这两车堆积如山的斩获,自然也是足够交代了,可这其中的主张他却是已经没有资格做主了。
“当然!”
“这乱葬山的东南支脉,百鬼为我屠尽,也未见有太过难缠的老尸。
不妨修养片刻,再入东南,将那整座支脉上岭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且凑足一道开山大功,你等也可荣归龙节,本道亦要回山了!”
黎卿侧过头来,打量了众甲士一眼。
且不说他当日窥探了许久的那座大墓,其下或许已经蕴养出了甲尸,一头甲尸转手到岭南赶尸、岭南御鬼法脉手中,至少就是五千道铢起步。
那百鬼一夜殆尽,百里邪祟尽数涤清,若是此时退走,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后方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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