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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半刻,一夜好梦。
第二天晨光熹微时,谢茉便清醒了,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去食堂早饭,和服务员小姑娘热络几句,一顿早餐明媚愉快。
祭好五脏庙,谢茉提上塑料编织提篮吹着盎然活泼的早风,脚步轻盈地逛去农贸市场。
谢茉这一回比前次到得早,肉摊前排着几个人,大半扇猪肉躺在长条案板上。
不像后世超市里把肉分部位售卖,或菜市场中想要哪块就给切哪块,这时代掌握物资的是大爷,买到什么部位的肉,得看售货员心情,心情好瞧你顺眼,便会问问你,否则只能看运气了。
显然,这位售货员见着谢茉心情不错,凑近些,低声道:“昨天给你留了块大肥肉,左右等不来你,临收摊只能给旁人买回家去了。”
肥肉在这当今缺少油水的年月,可比瘦肉受欢迎得多,不仅可以炼猪油,余下的油渣还能炒菜、包饺子、包包子打打牙祭,最好吃的还是简单在猪油渣上撒点盐、糖,一口咀嚼,肉香焦香油香浸满口腔,令人回味无穷,念念不忘。
如果真有大块肥肉留给她,谢茉欣然接受。
但谢茉一瞅售货员神情,便知对方在说客套话,应是见着她才记起留肉的承诺,或果真留了,但售货员与了其他人情。
谢茉当然不拆穿,笑眯眯道:“真是太谢谢你了。”
顿了一下,她面上浮现些许歉然说:“也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不管售货员说所真假,既他特意提起这事,那便是一份人情,谢茉最好应承下来,不然万一这售货员小心眼,以后想割些好肉可就难了,再者,和卖肉的售货员打好交情总归不亏。
果然,售货员笑呵呵摆摆手,指了指案板上的肉,朝谢茉挑眉示意,而后站直身体拿起刀问:“要多少?”
谢茉会意,悄摸摸一指五花的部位,口里答道:“来一斤吧。”
售货员:“好嘞。”
说着,他先回神端起一个茶缸子灌了两口水。
谢茉眼尖,瞟见漂浮在茶缸水面细微浮尘,眼珠儿一转,便道:“菜场人来人往的,茶缸到底不比水壶干净便宜。”
售货员叹气:“谁说不是,可这不是水壶难弄。”
刷刷刷几下,售货员切好肉,递钱票时,谢茉轻声问:“明天一斤炼油肥肉,成吗?”
售货员扬了扬眉梢,瞧着谢茉笑得意味深长,再想想谢茉掏钱包时的利索,猜想她多半是军属,略停顿两秒,售货员便朝谢茉微一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更真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谢茉把肉塞进提篮,点点头,伴着身后吵嚷声走了。
将才瞧见售货员的茶缸,谢茉立时便记起家里新买的编筐中,还收着一只崭新的军用水壶。
上一回的口头应诺显然是售货员一时兴起,这是一锤子买卖,若想长久谋取便利,便须给予相应回馈,互惠互利,最为牢靠。
买到五花肉,谢茉很高兴,盘算着
回家炖一锅红烧肉杂烩,因而买完肉后又买了些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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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农贸市场,头顶太阳越燃越炽烈,谢茉从提篮里拿出卫明诚在集市上给她买的草帽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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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帽遮阳效果不错,透气性还强,谢茉赶到邮电所时,头皮竟算干爽。
邮电所今儿除了老师傅,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正从一位面貌朴实的中年汉子手中接过单子,谢茉踏进门,便听见只从电视电影中听过的发电报声,“哒、哒、哒”
特别有年代感。
谢茉情不自禁翘起唇角。
“谢同志来了。”
端着茶缸子,慢悠悠摇头晃脑吹茶叶沫子的老师傅见着谢茉,搁下茶缸招呼。
集市上,两人在小笼包摊子上闲谈时,老师傅自称姓沈,唯一独子在外地当兵,妻子前些年过世,如今独身一人住在镇子东头。
“沈师傅。”
谢茉摘下草帽,眉眼盈盈笑道,“我来看看您前儿说的那份报纸。”
沈老师傅踱步到报架前,弯身从最低一栏抽出一份报纸,翻了一页,给谢茉指了指右下角豆腐块大小的一段文字:“就是这。”
谢茉走到他身旁,编织提篮放在脚边,道谢接过报纸,细细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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