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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乖乖站在这个略有些严肃的婆婆面前,听得她问道:“你叫岁岁?眼下也快有三岁了吧?”
听得这话,岁岁认真地掰着手指,嘴上还在无声地数着,好一会儿,将伸出的四根手指冲太后晃了晃,“还有四个多月,岁岁就三岁了。”
太后教岁岁这举止逗笑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坐在了膝上,她慈笑着静静看着岁岁粉雕玉琢的小脸,但更像是透过岁岁,在看另一个人。
许久,她哽声道:“岁岁,你往后要唤我,曾外祖母……”
太后留了穆兮窈和林毓在慈寿宫一道用了午膳,膳后又陪着岁岁玩了一会儿,可到底年岁大了,身子吃不消,困乏得厉害,末了,只能颇有些不舍地让她们离开。
回去时,穆兮窈坐的是林毓的马车,上了车,她终是有了机会同林毓道谢。
“今日多谢夫人,若非夫人,恐怕凭我一人,定是斗不过我那姐姐的。”
“叫什么夫人,往后便同阿铎一样唤我姑母便是,你倒也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阿铎吧。”
林毓道,“今儿一早天未亮他就来寻我,说他不便出面,可你一人定然孤立无援,就让我带着岁岁去帮帮你。”
()
林毓说着,牵起了穆兮窈的手,分明是大家姑娘,她这手却粗糙得紧,一摸便知做了多年粗活,虽是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林毓仍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或是方才解决了穆兮筠一事,此时陡然听得这话,一股子酸涩止不住涌上鼻尖。
可岁岁在这儿,穆兮窈不敢掉眼泪,只能强忍着摇了摇头。
苦吗?定是苦的!
可这辈子能有人帮着她,护着她,不再像前世梦中那般孤立无援,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马车在安南侯府门口幽幽停下,林毓并未下车停留,而是直接命车夫掉头回府去了。
林铎林铮因着方才回京,这几日受邀忙着去各家赴宴,并不回来用饭。
穆兮窈便跟岁岁一道吃了些,吃罢她陪着岁岁画今早未完成的画,不得不说,于画上,岁岁似乎还真颇有些天赋,那几笔画得的蝴蝶,栩栩如生,翩然若舞。
及至戌时,红莲抱着岁岁去了浴间洗漱,穆兮窈百无聊赖,蓦然想起在掖州时,徐婶陈婶给她的东西。
说是什么坊间流传的好玩意儿,指不定是什么有趣的话本子。
她当即令红缨自那些箱笼里寻出那包得严严实实的书册,一层层剥开外头的油纸,露出一本厚厚的书来,从纸质到装订,的确是粗糙得紧。
穆兮窈寻了个引枕,半倚在上头,然指尖方才划开一页,只草草瞥了一眼,她便若烫手山芋般骤然将书册丢了出去。
适才在书上看到的画面,在她脑中不住地浮动跳跃。
这都是些什么……
羞窘之际,就听得一阵珠帘碰撞的声响,抬眼看去,穆兮窈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书册塞在了引枕底下。
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起今日之事,穆兮窈想对他笑,但实在笑不出来,便只低身福了福,唤了声“侯爷”
。
林铎怎可能看不出她的异样,他上前在榻边坐下,问:“生气了?”
“侯爷玩笑了。”
穆兮窈道,“今日若非侯爷替我搬了救兵,想来也不会这般顺利,我当是要好生谢谢侯爷的。”
林铎唇角微扬,知她谢他这话是真,可气他也是真。
“我突然让姑母带岁岁进宫,却不曾问过你,你生气也是应当的。”
穆兮窈垂下眼,没有言语。
他说中了,今日在宫中骤然看见岁岁,她确实很生气,因她不愿让岁岁卷入其中,即便岁岁的出现很有可能让太后为之动摇,使局势对她更为有利。
他想是早已打算这般做了,故而昨日才说今日定会顺利这话,可他也晓得,她绝不会同意带岁岁一道去,才故意瞒着她,没有道出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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