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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道理,太后烂熟于心,但她不会说出来,哪怕对面的男人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皇帝。
“那孩子像极了赵宰执。”
太后突然低声诉说,“没有半分像昌平,脸不像,性情也不像。
他的性情不知随了谁,也不像赵宰执。
不似父、不肖母,倒像是来人间渡劫的菩萨。”
元狩帝难掩诧异,太后信佛,于她而言,用‘菩萨’二字形容某个人便是最高的评价,那赵白鱼值得吗?
太后抬眼,目光明智透彻,直入人心:“这些年为了维持几方平衡,为了平息赵家人的怒,同在京都二十年,皇帝和哀家只能无视,只能不闻不问,放任他在赵府后宅里长大。
赵家人心有怨愤,怕是对他好不到哪里去,李代桃僵一事便可窥一二。”
元狩帝:“如此环境下艰难长大,还能保持赤子忠义之心,的确难能可贵。”
太后慢慢闭眼,拨弄佛珠:“方才一问,哀家才知昌平竟能狠心抛下赵白鱼,二十年来置之不理,但是提起昌平时,他眼中并无怨恨阴霾之色,语气平静,却是半点不记恨昌平。”
元狩帝蹙眉,不敢苟同。
在他看来,无论父母做错何事,为人子都不得心存怨恨,连生父生母都怨恨,说明狭隘自私背离人之天性,便算不得人。
太后知道元狩帝的沉默并非默认,而是全他的孝道。
元狩帝当了二十几年的皇帝,君权、父权已是登峰造极,自然忘记当年还是东宫时,因先帝屡屡偏心靖王而心生嫉妒、怨恨,起过弑父弑君之心。
不过都是往事,太后不会不识趣地提起,免伤母子情谊。
赵白鱼和霍惊堂两人一回府,花厅里等待的海叔、魏伯,崔副官和砚冰,嬷嬷们和姑娘们都一窝蜂跑过来,尤其姑娘们直接挤开霍惊堂,担心地询问赵白鱼为何一夜未归,
连府里的嬷嬷都隐晦地抱怨小郡王不该不懂事,竟带着府里的小郎君在外头厮混,怎能不回来守岁?
霍惊堂轻咳一声,“我和小郎昨夜在宫里守岁。”
“当真?是和陛下一块儿守岁?”
“和太后、陛下用完膳才回来。”
嬷嬷们和海叔闻言便都倍感欣慰,这说明小郡王和陛下的关系破冰了啊。
真实内情有别于府里人的期待,赵白鱼泰然自若地转移视线,实则耳朵尖悄悄红了。
“回来便是好事,今天可得去拜访他人,我列了名单……”
海叔刚拿出名单,魏伯便抢先一步来到赵白鱼跟前说道:“五郎,这是咱们今日得拜访的人。
第一位是您的恩师陈先生。”
海叔不满:“小赵大人得和小郡王同行。”
魏伯:“可以。
不过得顾着我们五郎,先拜访我们五郎的恩师。”
海叔撸起袖子就和魏伯理论,赵白鱼于人群中游刃有余地回应着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的问题,逐渐将自己移出人群,溜到霍惊堂身边。
霍惊堂闲散地说:“睡午觉去?”
赵白鱼:“走吧。”
身后府里的人吵翻天,夫夫俩倒是优哉游哉地回主院补觉去了。
等人吵完才发现人不见了,回头请示如何安排,得到一个‘被陛下禁足’的回复,谁都不必争,便就此散场。
说禁足,二人真就在府里过起二人世界的小日子,不过赵白鱼托人将礼物和拜帖送至陈师道府上,道明不能亲自过府拜年的缘由,言辞恳切、真诚,以至于陈师道出门拜年时很刻意地提了一嘴,叫旁人知道他有这么个优秀的学生。
府里时有朝官来拜访,与之谈经论道,雪中煮茶赏红梅,禁足的日子倒是惬意得很。
时日不知不觉过去,到得元宵佳节,元狩帝下旨召二人入宫同贺,算是解了禁足的意思。
元宵假期一结束,民生百态各归其位,朝廷恢复运转,朝官按时点卯,年前堆积的公务便不得不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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