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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头的火把一点燃,对岸也亮起火光回应。
此时西水门城楼上,亲眼看着几十艘漕船安全度过水门,驶向府内渡口,杨参谋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只要平安过渡口就能扬帆远航,即便赵白鱼亲自到场也无可奈何。
杨参谋死死盯着最前头的船,于茫茫月色下隐约瞧见船帆落下,不禁露出笑容,但下一刻变故陡生,前头亮起火光,横渡河面,他瞬间心慌。
“怎么回事!”
船上所有人提心吊胆注意河面情况,直到船头过水门、过城外的渡口,一众商人高高吊起的心终于落下去。
“扬帆!”
笨重的船帆高高扬起,明显感觉到漕船速度变快,然而前头注意河况的船工眯起眼,看见河面中间有一点亮光,多年经验告诉他不对劲,连忙喊道:“有情况!”
船主心慌,过来一问:“什么情况?”
船工:“夜色昏暗,看不太清楚,放冲天1炮!”
船主:“快放!”
所谓冲天1炮也叫钻天猴,点燃后朝着河面放出去便会爆炸,产生耀眼的火光,能帮助他们看清前面河况。
‘咻’地一声脆响,冲天1炮在数十米远的河面上方爆炸,火光耀眼,清晰地照映出一条巨大的烂船龙骨,烂船两端系着不见头尾的粗壮铁索,而以漕船扬帆的速度恐怕不过片刻就会和烂船相撞,即便迅速打舵调转方向也会被铁索拦个趔趄,反使打头阵的漕船变成后头几十艘漕船的阻碍。
船工面露惧色,歇斯底里:“撤帆!
停船——停船!
!”
刚扬起的船帆紧急收起,舵手逆向转舵,几名船工合力抛锚,即使行动如此迅速,庞大的船体还是撞向铁索和烂船,发出‘砰’地巨响,后头的漕船及时发现异样也快速转舵抛锚,河面顿时乱作一团。
船主拨开人跑到船头:“这是什么?谁在河面拉起铁索?去,快叫会泅水的人去寻铁索源头,把铁索解开!”
话音一落,身旁的船工直勾勾盯着前方,抬起手指指过去说道:“东家,您看那是什么?”
船主不耐烦地看去,却见明亮的火把从河面中间逐一亮起,照亮乌黑的河面,也照亮距离铁索五六米远、一字排开的小船,每条船上站着两三个成年汉子,每艘船上都有人拿着火把,中间小船上站着一个面孔颇为熟悉的人。
那人抬头看来,扬声喊道:“云老板,别来无恙!”
船主即经常往返南诏运货的云老板见到来人,顿时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船工疑惑,这是什么人?
“本人区区芝麻官,微不足道,恐您和诸位老板不认识,索性自报家门——京都府都商税务司漕运都监是也!”
刘都监笑眯眯地说:“诸位商税可都交齐了?如果提前交了塌房税,还请出示凭证,如果什么都没交,就当下一块儿交了吧!
您几位做生意不容易,咱们大人体恤诸位辛苦,早早叫衙门里的算房先生跟过来,账本和算盘都备着,就不必劳烦诸位亲去衙门浪费时间了!”
后头的船主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焦急等待时,有人划着小船过来通知税务司的人竟然带着算房先生和账本到渡口河中收税,不由眼前一黑,目瞪口呆也难以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撼。
前后陆续有人报各个水门的现况,无一例外都是在扬帆起航之际,被拦在城外渡口处,平平无奇的一条铁索和二三十个牙行雇来的普通人便将他们的算盘砸烂。
杨参谋下城门时精神恍惚,脚一崴踩空,摔了个头破血流。
“不用。”
阻止下属搀扶的动作,杨参谋拿出巾帕随意擦拭留下来的鲜血,满眼茫然:“赵白鱼这回出的是什么路数?一条铁索、一群牙行里的工人,就把已经出京的百来条漕船统统拦下来?”
路数邪门,猜不着,摸不透,这一局输得惨不忍睹。
“备马,去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
五皇子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盯着地面的姿势维持许久。
杨参谋忍不住出声:“百来条漕船都被拦下来,该如何是好?殿下?殿下——”
“嗯?啊,漕船商税……”
五皇子深吸口气,妥协般说道:“交吧,让他们把税交了。”
杨参谋着急:“不行啊殿下!
交了这钱,等于户部承认把漕船商税让给税务司漕运,京都里那帮见风使舵的商人是闻到味道就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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