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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片刻之前,姜含元还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猎手,追逐着她的猎物,锲而不舍,乐在其中,不过短短的功夫,便换成了她被人逐猎。
不同的是,她射出的是无头的箭杆,鹿被射倒,犹能离去,轮到她,便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被炽舒一行人紧紧咬住,已逃亡了两天三夜,始终无法彻底摆脱追索。
就这样一路行去,周遭的山林和水体渐渐看不见任何人工变动过的痕迹,彻底荒凉。
她知道自己已出禁苑,进入了完全的野地。
周围荒山野林,谷地交错,没有人烟。
炽舒坐骑携的囊袋里有少许干粮和肉脯,这是保存体力的基本,她不敢全部吃完,均匀分配,每天只吃一点,其余不足,便靠野果充饥。
马蹄印、排泄,还有马匹一路啃食草木留下的痕迹都将加大她被追踪的风险,昨天,在又遇到一处有着茂林的山麓之后,她弃了马,独自入内。
炽舒和他的人在山中又搜索了一个白天。
他的手下人里,有最优秀的能够追踪痕迹的猎人,然而,最后只找到了那匹原本是炽舒的坐骑,而姜含元入山后,人便彻底消失,再也寻不到任何的影踪。
又一个黄昏降临了。
她就像是一头机敏而警觉的猎物,总是给身后的猎人以希望,但等追到了近前,又发现是个错觉。
已经整整两天三夜了。
奴干回望自己一行人的身后来路。
荒野和谷地,静静地卧于残血般的夕阳色里,风吹草动,不见半个人影。
他心里那种忐忑的不安之感却变得愈发浓了,忍不住再次开口,小心翼翼地劝道:“南王,天又要黑了,这个魏国女人擅长隐迹,明天未必就能找到她。
她又身份高贵,几天不回,魏人不会不管,我怕后头人已是追上来了,再耽搁下去,万一我们自己若被发现,那就得不偿失。
不如罢了,趁夜上路,早日归去为好。”
大狄朝从从前的晋国手中夺了燕幽云等大片土地附带人口,但在雄心勃勃的六王子看来,这只是一个开始,他的目标是南下吞魏,令汉人俯首称臣。
他早就想亲自入魏国一趟,近距地察看地理风物以及那位如今实际执掌魏国朝廷的摄政王。
去年底,获悉魏国雁门守将姜祖望嫁他那位女将军女儿和摄政王联姻,便就成行,一行人乔装分散,尾随秘密入境。
现在还不走,在这地方多停留一刻,便就多一分的危险。
炽舒站在一丛野蒺藜旁,双目死死盯着对面这座暮色里的山林,忽然道:“放火!
我不信她还不出来!”
奴干吃了一惊:“不可!
这太危险。
万一火势引来魏人!”
炽舒冷冷道:“只要能逼她现身,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抓她不住?莫说还有我在!
她价值之重,值得去冒任何的险!”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哼了一声,“天荒地野,莫说魏人未必就能跟上,即便真在后头了,我们到手,马上就走,走野道,迂回往北,他们便是三头六臂,也休想追上。
何况,我们手里还有她!”
他的言语果断,带着丝毫也不容置喙的口气。
奴干和其余一干人都知他平日说一不二,他竟如此发话,便也不敢再议,想想,说得也有一定道理,相互看了几眼,照他话行事。
最后选定了一个便于围堵的下山口,左右皆为单道,前方不远,则是一道山崖,下面就是深谷。
人人身上都带火种,选好了口子,便四处分开,沿山麓点着了其余方向那些易燃的荒草和蒺藜。
火随风势,呼啦啦地沿着山壁草木往上卷燃,很快,越烧越大,火势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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