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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根弦他觉得自己也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直到那日随着姜祖望奏报的到来,那根弦骤然绷断了。
全是他该受的,他愿意去受。
这施加在他身体上的苦和痛,隐隐仿佛正合了他的心意,能换来他内心的些许的释放。
然而此刻,当他听到他的母亲问他,错在哪里,心中竟然一时茫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个雨夜过后,他愤怒而失望,或者,也未必不是夹杂了几分他绝对不会承认的无奈和怨艾。
而种种的心绪,从收到姜祖望的奏报的那一刻起,便全都不再重要了,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懊悔和担忧。
他懊悔那夜自己不该一时失了心疯地去试探她。
明知不会有如意的结果,他竟还是去做了。
倘若那夜他忍了下来,就当什么事都无,直接告诉她那个和尚的身份疑点,那么现在,纵然隔着关山之远,至少她的人,还是他的……
他本应当谨守当初娶她时的想法。
那时他将新房设在繁祉院,就是为了想给自己保留一处他最后的能够独处的所在。
若是情势一直允许,她也没有异议,那就和和气气举案齐眉地和她生活下去。
如今事情成了这样,非要说错,就是错在他那夜没有忍住去试探了她;错在他被她迷住了;错在他太在乎她,希望她比现在更多地喜欢他,像他一样地,心里有他,只他一个人,而不是她和他同床共寝,醉梦里却还有别的什么人。
然而此刻,他却不能和母亲诉她的不是,那些她加诸给他的折磨。
她嫁了他,梦里是别人;她因为他处置了那个人,反应激烈,甚至下跪断发。
他有何资格要求她如此?就因他当初是为了大魏而娶了她?
他慢慢地又闭紧了唇,只觉手掌心突然又抽痛了起来,痛得厉害,几乎要叫他无法忍受了。
庄太妃见他只是跪着,一言不发,一副倔强到底的样子。
本愈发气恼,再看一眼,又见他脸色发白,仿佛人不舒服,想到他是在外面的烈日下跪了半天的,莫非中暑?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便叫他起来,他也没反应。
太妃愈发紧张,顾不得生气了,急忙起身,叫来了庄氏,将儿子扯了起来,命他坐下,又喂他喝水。
太妃用温水亲手绞了面巾,坐到他的身旁,要替他擦脸。
束慎徽扭脸,避开了太妃伸来的手,自己接了,擦了擦面上的汗痕,低声道:“我没事。
母亲不必担心。”
太妃收回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兕兕平安回到雁门了吧?最近有她消息吗?”
束慎徽顿了一顿,“回了——”
他的目光落向窗外的斜阳,停了下来。
太妃轻轻叹了口气。
“我就不问你们好好的为何又起争执。
便是我问了,你也不会和我说的。”
她看着沉默的儿子。
“你也莫怪我偏心。
别的我不知道,我不好说话,但我听说,那日你没等雨停天亮便竟丢下她自顾走了?你这样对她,就是你的极大不是!”
“不管你们那夜为何而起争执,当初你娶她,你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便是心中一万个不愿,她也必须嫁入长安。
你是如愿的,现在不管你对她有何不满,生她气时,我希望你多想想,她是因何而嫁你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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