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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恰好那位奶奶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黑漆描金的托盘,托盘里是两个玻璃杯,又端上来一个攒盒,攒盒是五心的,分别放着各样果脯和干果。
那位奶奶笑呵呵地和乌桃说起话来,乌桃这才知道,这位奶奶姓金,平时叶蕴年都叫她金奶奶,她也让乌桃这么叫。
乌桃心里大约明白,这可能就是之前叶蕴年说过的,那位旗人保姆,解放后也没处去,一直在他们家的,现在就是自家人了。
金奶奶人很好,把玻璃杯递给乌桃,说这是橘子汁,让她喝,又要给她剥榛子。
乌桃看看叶蕴年,忙说:“蕴年哥哥吃吗?”
金奶奶笑道:“他啊,平时不爱吃零嘴,我牙口也不好了,根本没人吃,可家里有时候来客人,不预备也不行,客人来了吃几个,剩下的放久了,一股子哈喇味儿,白白糟蹋了东西,你吃吧。”
乌桃见叶蕴年也不说话,就自己低头吃了一个。
榛子晒得很脆很干,吃起来嘎巴香。
金奶奶便对叶蕴年说:“蕴年,乌桃是你的客人,你给她剥榛子吃。”
乌桃刚要说不用,叶蕴年却已经拿起来剥。
乌桃要自己剥,叶蕴年非要剥,剥了递给她,她只好吃了。
金奶奶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蕴年这孩子,之前也上过几天学,不过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小孩子家,一天到晚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人玩,更没什么朋友。
难得有个朋友拜访他,我看着心里高兴。”
叶蕴年便绷着小脸:“奶奶,你能少说句吗?”
金奶奶看叶蕴年这样,更加笑起来,和蔼地对乌桃道:“小乌桃,别搭理他,他就是这性子,今儿个你别走了,中午和我们一起吃吧,尝尝奶奶的手艺。”
乌桃赶紧摇头又摆手:“奶奶,不了,不了,那肯定不行。”
金奶奶笑着道:“乌桃,你瞧,我们家就两个人,平时吃着可没意思了,我做饭都不带劲,你过来了,三个人吃,才叫有意思呢,蕴年你说是不是?”
叶蕴年点头:“嗯。”
乌桃还是不太好意思,怎么可以随便在别人家吃饭呢,谁家也不富裕,不能吃人家的。
不过金奶奶显然是不容分说的,非要她留着,甚至已经过去赶紧做饭了。
金奶奶出去后,叶蕴年道:“你干嘛着急走?”
乌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我要是吃别人家饭,我妈可能会骂我。”
叶蕴年:“为什么,你妈经常骂你吗?”
确实是经常骂,不过乌桃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这么承认,她忙说:“也没有经常,就是偶尔会骂,那也是因为我不懂事,我妈对我挺好的。”
叶蕴年:“你不能过来找我玩,是你妈不让你来吗?”
乌桃听这话,纳闷:“什么意思?”
叶蕴年微微抿着唇,不高兴地道:“不是说好了你来找我,我教你认字,你却一直不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气鼓鼓的。
乌桃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了啊!”
叶蕴年便不自在地扭过脸去,低哼一声:“你说话不算话!
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玩!”
乌桃更加诧异,她是并没想到,原来叶蕴年生气是因为这个,她还以为他并不欢迎自己来呢。
心里一下子喜欢起来了,她忍不住笑着说:“蕴年哥哥,我是最近太忙了,才没时间啊,我也想着把白雪公主上面的字都记住,这样才好读给你看!”
显然,乌桃的解释也让叶蕴年高兴起来:“你是忙着做什么?”
乌桃便给他说自己的事,学数学啊,学语文啊,捡煤核啊,她掰着手指头说:“我算着,每个月我一定要捡够家里烧的煤,这样把买煤的钱省下来了,还能把家里煤票拿去换东西呢。
如果能多挣点,挣出自己一学期的学杂费,那就更好了。”
叶蕴年听了,拧眉:“你家里没钱是吗?”
乌桃点头:“我爸爸已经死了,家里只有我妈妈挣钱,她工资也不多,我哥哥才十岁,去单位当临时工,因为太小,还是顶着别人的名头干的,也没怎么挣钱,现在我又上学,家里负担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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