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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手握着听筒,想到他在电话线另一端,竟像回到过去。
心像复苏了一般,轻轻跳着,为了他。
“怎么不说话?”
她柔声问。
“我在想,”
他说,“确实太久不见了,今日险些认不出。”
她不禁笑。
“是不是在笑?”
他声音里也带着笑。
她轻“嗯”
了声。
虽谢骛清的语气轻松,但她能辨出他音色里的疲惫:“刚到天津累不累?”
那边,话筒里出现了熟悉的布料摩擦话筒的动静,她每次都想问,谢骛清是打电话习惯时不时换手握听筒,还是喜欢用脸夹着听筒,然而去点烟。
她暂且只想到这两个动作,能让衬衫衣料擦到听筒。
她仔细听,隐隐还有他的呼吸,时轻时重,像微醺着。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酒局后。
“未未。”
他低声叫她。
她心软乎着,将头靠在淡金色的墙纸上:“嗯。”
像回到初相识,猜他在哪,身边是谁,正在做什么,明日会不会见。
在小院子的厢房里,谢骛清确实在抽烟,但不大能品出烟草的味道了,断腿的麻药药力已过,断骨的痛被无限放大。
他有经验,伤在初夜最难熬。
谢骛清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夏日炎炎,本就热,再加上骨痛,衬衫后背已被汗浸湿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
听筒里的女孩子声音问。
一点点红星火在他指缝里,他声音低哑道:“喝得多了些。”
透过敞开的玻璃窗,知了闹个不休,赌场闹得厉害。
此处赌坊人杂,三教九流,隔着一个小院子,像在眼前闹着。
谢家老宅已被二姐卖掉。
乱世里,年就是一代人。
他身上的军装式样早就过时,那个反清反袁的时代早早过去,北伐也成了过去。
他像个不合时宜的存在,活到了今天。
麻药和痛感让他竟在这一秒不知今夕何夕,一恍惚就到了这里。
似乎,还在十几岁初到天津卫那年,他还没去保定,没读军校。
谢家还在,家门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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