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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荧垂下眼,地面上有雨水,隐约反射着银光,雨珠落下,那水光轻轻荡漾了一下。
“你先回去。”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便扎进了雨幕中,绛珠僵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宫殿偌大,院中却无人伺候,屋瓦陈旧,庭前台阶落了一层残花,泡在水中,冷清的像是无人踏足之地。
萧荧冒雨进屋的时候浑身已经被淋透了,湿衣服贴在身上很凉,而且十分难受,光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的功夫,双臂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有意外,南宫厌的确在屋中。
他坐在床榻上,红色的衣摆拖曳到地上,黑色的长发像一匹华丽的重锦,泛着流光。
萧荧的视线落到他指间。
自来鹿京后,他夜夜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刀。
南宫厌不怕死,却怕萧荧死。
这么久来,他只在一次酒后失态强迫萧荧的时候。
那时候他摸出了这把刀,没对准南宫厌,而是扎向了自己的心口。
南宫厌当即愣住了,看着被鲜血染透的被子,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冻结了一样。
萧荧整个人躺在血泊中,白衣变成了红的,脸却很苍白,衣领凌乱露出半个肩头,被汗浸透的发一缕缕贴在脖颈处。
他无声冷笑,垂下睫毛抬手擦了下嘴角的鲜血。
面对这嘲讽,带着畅快的笑,南宫厌的脸沉了下来,将他从床上扯下来,满屋的人吓了一跳。
他五指掐在萧荧的肩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压着声音对他说,他要是死了,就那个不满周岁的小侄子陪葬。
萧如景是最后的希望,萧荧不会拿他去赌。
蜡烛燃烧,发出细微的滋滋消融声。
南宫厌只问了他去哪了,声音平静温柔。
萧荧脖子上的红绳断了,珠子掉落,滚入漆黑的桌底。
南宫厌起身,留给他一个极寒凉的背影和骨骼分明的半张侧脸。
屋内重归寂静,萧荧双膝跪地,捂着腹部蜷缩了起来,又手撑着桌角在黑暗中摸索片刻寻到了那颗珠子。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上头的灰尘,用巾帕包好,贴身放着。
床幔紧掩,萧荧吹灭了灯烛在床上躺着,拔开了刀子。
低沉的一声,是划开肌肤和割开骨肉的声音,刀身陷入肉里,立马有滚烫的东西流出来。
黑发紧贴着萧荧苍白的脸,眼泪润湿睫毛,夜雨也逐渐由淅沥转大,哗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他在浮麻和刀子割在身上的感觉中,恍惚一会、清醒一会,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云中忽然开始打起了雷,半开的窗户飘进了雨。
萧荧费力的睁开双眼,半张脸埋在被子中,这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而且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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