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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们都来了,只有吴先勇因为个人原因没有出席。
趋利避害是商人的天性,袁珩主持全局但没有股份,袁启安气息奄奄却手握大权。
偏瘫入院后不久,袁启安就找专业团队立定了遗嘱,财产分配条例锁在银行保险柜里,由三个不同的律师保管着钥匙,连薛金玲都没见过。
董事们借着探病的由头来揣摩袁家人的态度,是袁珩会独揽专政,还是袁烨借股权上位,但二世祖没什么能耐,估计也当不了源泰的一把手。
更何况还有个备受尊崇的吴先勇没有露面。
有人猜老吴在坐山观虎斗,也有人说老吴最近包了个小情儿喜欢得不行,还有人大胆假设,袁启安最近几次病情恶化实在蹊跷,怕是有人从中作梗,老吴是要将自己摘出去。
袁珩直接从公司赶到医院,医生也表明了态度,运气好的话袁启安还能坚持一年,运气不好也就这两三个月了。
中午只吃了份轻食,晚饭水米未进,回家后头疾发作,他连叫餐的力气都没有,抠出几枚药片吃下就上床休息了。
此刻听到萧子昱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躁郁了整晚的情绪竟慢慢平复下来。
他唱的是《长桥月》。
《长桥月》一共八折,前四折谈风月,后四折说江湖,通篇是“吴头楚尾,一棹人千里”
的洒脱。
每次萧子昱哼起这首歌,眼睛里都出现罕见的鲜活和灵动,袁珩喜欢他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总是让人唱了又唱,久而久之,《长桥月》成了太子殿下每逢宴请和堂会都要听的曲子。
袁珩记得自己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这首曲牌,萧子昱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说觉得意境开阔,唱来平仄相合,格外有韵律。
后来在太子某年的诞辰宴上,王君吃醉了酒,唱完长桥月的最后四折,忍不住说自己喜欢范成大,喜欢辛弃疾,总之是一群末法时代不能胜意的忧郁词人,所以最爱《霜天晓角》,喜爱改编来的《长桥月》。
当时袁珩还感到纳闷,大梁正处于盛年,有什么好忧惧的。
但他也喝多了,听不得萧子昱惦记着旁人,他不要江湖风月,只要和萧子昱谈情说爱。
最终王君红着眼睛睡去,醉意上涌言辞也幼稚起来,还说自己本来给《长桥月》编了舞,再也不要跳给他看了。
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萧子昱就已经襟抱初显,他不愿在深宫中做金丝鸟,而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做出一番成就,他始终惦记着歌里的长亭树,雾重山,满霜林和故园信。
袁珩在歌声里追忆往昔,突然想知道那支舞到底有没有编成。
最后一声“殿下”
将他的神智唤回,袁珩忘记头痛,被拿捏得神不思属,有没有一种可能,萧子昱会原谅坏事做尽的太子袁珩。
他们会有坦诚相待的那一天吗?
纷乱的思绪带着来自神经深处的闷痛沉入梦境,袁珩彻底失去意识前想到了渡归和尚说的话:“用心头血压制那邪虫,好比渡魂饲蛊,魂魄生生世世带着残缺,身体和神智都会受到影响,殿下可是想好了?”
当时他听得不耐烦,现在亦是不后悔:“孤要南珠带着孤的残魂,永生永世,轮回共赴。”
第二天萧子昱清早醒来,照例拉完筋,在开始拍摄前矜持地发消息关怀了一下某人:昨晚好梦?
袁珩:一般。
萧子昱担心他头疼没有好转:是吃药不管用吗?
袁珩单手打着领带,不紧不慢编辑:是萧老师不够赶眼色,昨晚没入梦安慰我。
萧子昱指尖一顿,感觉自己的关心纯粹是多此一举。
今天文化节开幕,要去镇上拍摄,现场还有展览和文艺汇演,据说给投资节目的金主们也会来参加,摄制组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有些金主不愿在镜头前抛头露面,因此总直播间暂停,只有他们每个人的单线直播开放。
罗力一直呆在镇上的后勤指挥中心,也跟车来接他们,一见到萧子昱就问:“萧哥,能适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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