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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擦肩而过,每一个无意触碰,都叫他杀意涌动。
萧淼清怕凌时一时气不顺把这夜市荡平,引出冲天血案。
方才还能抱着凌时拦他,现在若再往前凑,保不齐凌时真的把他也一块撕了。
萧淼清赶紧在凌时发作之前扯了扯红绸向凌时提议:“不若就把红绸卷在你我手上,我走在前面帮你挡住那些不识趣的路人,也免得他们碰你,至于行走方向你稍稍提醒我,我们走得慢一些吧。”
萧淼清尽量将语气顺着凌时说,凌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萧淼清感觉自己腰间的红绸骤然松了,一条柔软的布料卷住了他的手腕,将血蝅都盖住了。
鲜红的绸布卷住白净的手腕,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之下如血色点缀其上,实质却是欲绞杀的渴望,竟叫猎物收束住。
萧淼清感觉到手腕上的东西,心里安定许多,衣袖往下一拢松松将红绸盖住,如此他们两人较刚才扯着腰的样子低调很多。
萧淼清取出自己的佩剑杵在地上,暂且当做拐棍来用,他先侧头对身后人说:“我走啦?”
然后也没指望凌时回答,只自己又对身前路人说:“借过,借过。”
如此行走几十步,没出什么大岔子,凌时身上的戾气也收束了一些。
萧淼清放心了,分出心神去感受这闹市的景象。
他虽然暂时看不清,可是耳畔能听见的声音纷杂,也叫萧淼清感觉有趣。
凌时不跟他讲话,他却和凌时说话。
小贩叫卖时摇动的拨浪鼓声传来,萧淼清问:“那个咚咚咚响的是什么?我看小孩玩过,似乎是个孩童玩具,只是不知那叫什么。”
萧淼清是觉得都叫人绑了,来去无自有,这点说话的权利总要自己掌控。
更何况凌时其人反正也不爱搭理人,估计自己说的话都叫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凌时看向那小贩,见他刚摘下一个拨浪鼓递给一个奶娃娃,那奶娃由母亲抱着,父亲正在掏铜板,一家三口脸上俱是笑意。
“你不是说你是家里的幺儿,怎么这都没玩过么?”
凌时随口问道。
萧淼清回答却认真:“我是没有玩过啊,我小时候有空都是背诵经文,我师尊那里只有书,没有这些。”
“其实人间很有趣的,”
萧淼清适时找机会给凌时塞私货,“我们只要从不同角度观察它就行了。”
至于打打杀杀就不要动不动提起啦,随手把人化作血雾什么的也未免太可怕了。
凌时听着他说的傻话,大多时候并不分神去看周遭萧淼清说的人间趣味,只是盯着萧淼清说话时候脸上神色的变换。
萧淼清到底不是天生盲的,说话时眼睛与神色都很生动。
人间没有被不同角度观察,萧淼清被不同角度观察了个遍。
剑鞘尾部被萧淼清在地上反复点来点去,终于点停在了一个面摊前面。
脂粉味萧淼清无动于衷,可现下这面香味却叫萧淼清走不动道。
“我想吃碗面。”
萧淼清对凌时说,他怕凌时拒绝,先下手为强给出合理理由,“若不吃东西我怕是撑不住几天,到时候你吸起来恐怕也柴牙是不是?”
“何况我若是能够多吃点,养胖了还可以叫你多吸几寸。”
到时候也免得他人遭殃,萧淼清在心中想。
凌时笑道:“你讲得这样有道理,我总要叫你吃上的。”
萧淼清高兴了,回头对凌时笑了笑,他的双眸不似平时明亮,但稚气和呆气夹杂一起,一笑起来分外使人心软。
萧淼清在面摊上找了位置坐下,叫老板住了一大碗精肉,自己拿着筷子已经等着。
凌时原本坐在萧淼清身后的廊下栏杆上,随意望着来往街景行人。
人间景色在凌时看来不多半点意趣。
几千年来一直在重复的都是由各色欲望支配的混乱与残酷,沉浸于此的凡人要么是恶本身,要么是恶的帮凶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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