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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隔天已是满目白霜。
姜世安身子不适,喝了药连晚膳都没用便早早歇下了,再醒来咳疾似乎有所好转。
婢女扶着他倚着靠枕坐起,服下煎好的草药,苦得他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含了颗果脯苦味才淡去。
他瞥见一旁矮几上的白瓷汤盅,才隐约记起昨日似乎有人来过:“那是二妹妹送来的?”
婢女名唤香梅,正是她昨日送了姜幼宜回院子,她也是姜夫人送来的婢子。
她与其他下人不同,她觉得二姑娘再聪慧再懂事,那也不如嫡亲的妹妹好啊,她的心里总是向着五姑娘的。
旁边的婢女要答,她便抢先道:“是二姑娘送来的,奴婢见您睡着,就从您先前备下的礼中选了块砚台回了二姑娘的礼。”
姜世安记得这砚台是他给其他弟弟们准备的,给妹妹的是另外的扇子珠玉。
他含笑摇了摇头:“你这促狭的,二妹妹又该说我送的东西不合她心意了。”
他知道姜文琴定是不喜欢砚台的,但既没说要差人重新送份礼,也没怪香梅自作主张,仿佛并不在意一般,轻飘飘就揭过了。
“昨儿可还有其他人来过?”
为了能早日进京他路上没怎么休息好,强撑着应付完所有人,转头就合眼睡下了,中途咳疾犯了他咳嗽时,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哭着喊大哥哥。
香梅本是犹豫,该怎么提五姑娘的事好。
她打小就伺候郎君,对他的心思多少能琢磨些,郎君自幼聪慧过人,家中对郎君的期许很高。
他早早就开了蒙,先是送去外祖家跟着表兄们读书,后来又住在学堂,鲜少有在家与父母妹妹相处的机会,少年人独自长大性格就会清冷些。
这使得他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不喜浪费时间,即便对家里人也都是淡淡的。
五姑娘生性天真不谙世事,郎君很多话与她说三遍,她都不一定能听懂,郎君就有些烦了。
他对二姑娘等人的行事,其实心中跟明镜似的,香梅以前也提过几次五姑娘被欺负,可大多是被抢了珠花抢了玩具,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懒得过问,直接差她们将东西补了便是,渐渐地香梅也就不敢再提了。
这会听郎君主动问起,立即道:“昨儿您睡下没多久,五姑娘便来了,哭着说要见您,奴婢见您睡得沉就先送姑娘回去了。”
姜世安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轻声道:“小五,她哭了?”
姜幼宜是个很奇怪的小孩,她从出生起几乎就不怎么哭,不管是摔着了还是生病,都是乐呵呵的。
唯有母亲过世时,她哭了许久,还是父亲哄她说再哭母亲便不会回来了,她才止了哭腔。
她就像是泥塑的人,不会哭只会笑,有时候他是不愿看到她那张笑脸,好似只有她是正常人,别人才是痴傻的一般。
她竟是哭了嘛,为何如此伤心呢?
“郎君,昨儿我送姑娘回去,见那院子与老宅的下人房无二,里面的下人就两个,瞧着都不会伺候人,云水姑娘说的只怕都是真的。”
姜世安其实猜到云水没说谎,但唐氏现管着家,父亲又耳根子软,即便解决了唐氏也寻不出个管家之人,他不愿掺和其中。
左右唐氏也只敢趁家中无人,才敢如此亏待小五,如今他来了,这样的事也就不会再有了,将之前缺了的东西都给补上也就够了,他才没多干涉。
可,怎么就哭了呢。
香梅见郎君没说话,以为他还跟以往那般不在意,有些遗憾地叹了声气,不想她这气都没叹完,就感觉身边的人已经下了地。
“替我更衣。”
“郎君?您的病还没好呢。”
“无妨,我去看看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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