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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们神经紧绷,呼唤、牵引着牲畜,往日伽衡应该来回巡视,但今日他始终走在阿忍的窗边。
阿忍知道他对待自己的工作很负责,他也果然不是来找她说话的,只是偶尔跟身边的曹丰年用胡语交谈。
中午时她还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外一看究竟,看见昨晚捏的雪骆驼被伽衡粘在窗下的车耳上,瘦了一圈,且变成了冰的质地。
伽衡见她把头探出来,连忙制止了,并在山石上拢了把干净蓬松的新雪给她玩。
怎么之前没听过这样的规矩,她想,难道是山上容易掉碎石下来?
在今日内第三次默诵到“当知虚空生汝心内,犹如片云点太清里,况诸世界在虚空耶?”
的时候,轰隆轰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她差点还以为谁的弥天大业被自己念消了,随后窗帘就被伽衡猛地掀起,他一把托住阿忍的腋下,将她从窗户里抱了出来。
她一瞬间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撞懵了,仰头看见七八根巨木从山上滚下来,和山壁碰撞、高高弹起,然后势如破竹地砸下来。
伽衡把她捞出来的时候用力太猛,两人一起顺势跌到了地上。
杂役们本来就是一人牵着一匹牲畜前行的,他们像早有准备般拽着就两边跑开,路窄,滑下去了两匹马,随即木头就卷着雪尘到了。
她的车本来特意安排在最后,没被波及到,只是拉车的马受惊又没人管,一头撞向了山壁,若有人在的话是没事的;但是伽衡生怕万一。
地面剧烈地震动着,马车被磕下的部分木屑炸开。
伽衡本是仰着半躺半坐的,立刻翻身跪抱住,没好意思直接把她扑到地上。
与此同时,曹丰年大喊一声“看见人了”
,几名杂役从筐中抽箭向上射去。
箭簇划破空气的声音和遥远的马蹄声在山石掉落的噪音中几乎不可闻,伽衡维持着这个姿势静止了几秒,扶起她开口道:“你没磕到哪里吧?”
阿忍急道:“我没事,倒是你——”
“那好,”
他迅速拍了拍她的肩侧,“我先去处理一下,等会儿找你。”
说完便疾步走开。
刚那几个射箭的杂役还在她身边,曹丰年问:“谁射中了吗?”
“安金已经去看了。”
一人回答道,“但是除非当场射死了,不然等他爬到上面去时早跑了。”
曹丰年蹦出一长串骂人的胡语。
阿忍暗自思忖,这和伤了骆驼的是同一批人吗?他们的目标甚至不是抢货物,摔碎了、砸破了也不足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义父的泥塑。
她想起义父曾经嘱咐过,“除了闻辩谁也不能揭开红布看”
,这些人不只想看,甚至想毁掉。
好在昨天晚上伽衡就组织杂役把几个贵重物品的箱子里垫满了棉花,想必只要没有一路滚到崖底,是摔不碎的。
即使他们早有准备并合理分配了货物,还是损失惨重,共损失瓷器二十三件、丝绢织布三箱、书信一袋、马匹五匹、骆驼一头,另外还有两个杂役失踪、许多人受伤。
曹丰年等几个身强力壮的胡人下河去找人了,闻辩找了块地势高的石头站着俯视全局,好像不是很意外。
伽衡爬过来:“你非要找这种地方站?”
闻辩:“你有什么话不能在下面喊?”
“还真不能。”
伽衡硬是挤了过来,和他俩人站一块小石头上,两人紧紧贴着,他才小声道:“我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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