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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还不知道,东府里蓉大奶奶昨儿夜里没了,今日正忙事呢。”
云翘指了指外面,“姨娘往二太太那儿去了。”
贾环原对于荣府都不甚了解,宁府的人便更不知道了,这一年多多少少见过几次,但也并不相熟,是以并不关心。
正吃着饭,赵姨娘从外头回来了,“这两日少往外跑,前几日正是魂灵不定的时候,免得魇住了。”
她早间往老爷院里去的时候,那边府里贾蓉正在王夫人处说话。
说是尤氏这两日身上不好,如今儿媳妇死了,伤心之下连床都下不来。
贾珍爱惜尤氏,又恐丧礼上往来命妇人情客礼等事无人照应闹笑话。
宝玉在场当即便与他荐了一人用来管家,正是王熙凤,所以贾蓉今日才来找了邢夫人与王夫人。
贾环听到这里,微微蹙眉,“什么破主意。”
“我也说呢,管家这两年,府里上下奴仆明暗里哪有不恨她的。
如今自家人还不算,还要叫她往别处去得罪。”
赵姨娘叹了口气,王熙凤自进贾府后便对她们母子多有照顾,所以她二人虽身份上有别,但心中并不生分。
说到这也正应了那句俗话,管家三年,猫狗都嫌。
但如今既然贾蓉来求,亲戚自家又是这样的事,少不得要应下。
贾环放了碗筷,托腮道,“珍大嫂嫂抱恙,四妹妹又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抛头露面,那边府里也确是无人可用。”
这正是世家大族人丁凋敝的不好之处,“凤姐姐已经去了?”
“估摸着要先叫宁府的管家媳妇来问话,想是明日去罢。”
用完了饭,贾环抱着那只黑色的小土松往王熙凤的院子里去,果然一去就见小厅中来升媳妇正垂首回话。
平儿拉他坐到了暖阁小榻上,给倒了一盏清茶,“二奶奶且要忙呢,三爷多坐一会儿用些点心。”
贾环待在暖阁里逗着小狗,一边听小厅中的几人说话。
宁府里原是尤氏当家,但她是个心软意软好说话的,后来秦可卿理事,用的也不是强硬手段,是以宁府中人尽是惰惯了的。
但是王熙凤可不是那面团一样的人,她一向办事利落雷厉风行,赏罚分明。
遂当即就吩咐了来升家的,此次丧礼必要立出规矩来,府中上下若有徇私违背,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好一会儿来升媳妇回去了,王熙凤才有空到西边暖阁来,许是昨夜哭过,如今眼尾还是红的,“可愁死我了。”
贾环把黑如玄墨的小土松放在膝上,它也乖乖趴着,“听母亲说,姐姐明日要到宁府管家,你可别太尽心才好。”
王熙凤捏捏狗崽的腮帮子,笑了一声,“就你机灵。”
遂又叹了一声,“就当是为我那侄媳妇出力了,不过你放心罢,我只管维护着表象森严,内里如何总与我不相干的。”
“那边府里如何行事自有一套他们的道理,咱们只管这七日的。”
贾环知道凤姐心中明白,便抱着狗崽要回甘棠院去,“得了,今日醒得早,我回去睡会。”
临走前王熙凤还让人给他包了几块内造的点心带回去,“冬日里犯困,但也别睡太狠了,人没精神。”
贾环一一应下,慢悠悠拎着吃食回去了。
平儿走在前头送贾环出去,正好带彩明进来写册子,“环哥儿有心,为的嘱咐你还专门跑一趟过来,他冬日里是最不爱出门的了。”
王熙凤如何不知道,原本贾琏不在家,又逢上这事,她心中总不安乐,唯贾环还细心惦记着。
次日亥时三刻,王熙凤便与平儿彩明等到了宁国府。
一应丧仪采买支取,里外照应皆由她调动,又有这边府里宝玉修葺外书房、迎春染病请医问药、南安王妃诞辰备寿礼等事尽需料理。
几日下来虽忙得茶饭不得空,坐立不得安,但大体也相安无事。
送殡这日,天将明,是算好的吉时。
灵柩要一路出城送到铁槛寺,六十四名青衣法师在前念经祝祷,因为秦氏走得急,一应所执之物经幡木牌皆是大价钱赶着做出来的,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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