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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气势汹汹又莫名其妙地开出县衙,迎面撞上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探头探脑地扒着衙边的石狮子窥探。
出门就见了晦气,孙县丞简直火冒二丈,一扫往日和气面孔:“哪来的脏东西,敢窥看衙门私密?来人啊,把这人给我扔进牢里去!”
这乞丐本来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进去,眼看自己再不出声,就要被抓走,顿时唬破了胆,颤音走调地嚷:“我……我……我报案!”
这乞丐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但鉴于所说即是所见,不需要他撒谎,他磕磕绊绊的,倒也说了个分明:乞讨时,他瞧见一个陌生人怀揣着一个小包裹进了天金当铺,鬼鬼祟祟的要当东西。
他本来想等在门口,想唱两句吉祥词儿讨点赏,可蹲在门口,他越想不对劲。
这段时日,南亭的老弱妇孺哪个不知道兴台灭门案的?太爷请的花子队也唱得明明白白,若是发现陌生人在南亭出没,行踪异常,来衙门举报,就能领赏钱。
于是,为着拿点赏钱,那人出了当铺,乞丐便一路尾随着他。
直到他混入人群、出了东城门,他才不敢跟了,一路小跑,来了衙门口,想报个案、讨个赏。
闻言,孙县丞顿觉生而有望,悲喜凝在喉头,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他脑子里全然没有兴台灭门案的事儿。
他满脑子都是那块他都没有胆子去细看的龙佩。
这怎么着都算一条线索!
孙县丞问了几句那人的形貌特征,便颤抖着手解下腰间荷包,丢到乞丐怀里。
随即,他掏出手绢,擦一擦眼角行将涌出的泪花:“抓起来,带到牢里去,先关起来。”
乞丐握着说给就给的赏,没来得及狂喜,也没来得及喊冤,就被直愣愣地拖走了。
把乞丐拖下去后,孙县丞先叫秦书吏带着一十名土兵杀奔东门,把那个可疑的瘸子捉回来,衙役们分作五批,着重查验县内各家典当行,自己则率着一彪人马,沉默地杀奔天金当铺。
在天金当铺上板歇业、准备盘点前,一行人一口气把一名掌柜、二名伙计都拿了起来,不由分说砸开库房大门,将内里一应物件风卷残云般扫了出来。
刚入库不久的那包“次玉烂珠”
,自然首当其冲,立即被取出验看。
当铺掌柜还算做事把稳,察觉到事态有变,便强自镇定,垂手站在一边。
可其中两个年轻伙计哪里见过此等阵仗?他们刚刚收了疑似赃物的东西,心虚兼害怕中,一人便抑制不住抽泣起来。
另一人受其影响,也跟着哭起来。
一人一个调门高,一个调门低,几乎哭出了一曲一重唱来。
这着实太过可疑了。
孙县丞急疯了,怀着一线希望,抖着手拆开那刚入库的包袱一看,发现只是些品质一流的珠宝,当即大失所望。
可他到底还没彻底糊涂,眼珠转了转,觉得此物甚是眼熟。
他细细审看一番,又取来怀中单子比对,意外发现,这几件珠宝,和兴台灭门案中的遗失物居然都对上了号。
大事还未解决,又添了新的麻烦,孙县丞五内俱焚,正气急败坏地指挥着衙役将这四人全扭送到南城监牢、大刑伺候时,闻人约来了。
闻人约略略气喘,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太爷听说孙县丞来了这里,托我告诉您一声,东西已找到了。”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道:“贵人今晨换了荷包,随身伺候的人没告知贵人,才惹出如此大乱。
劳动阖衙出动,贵人甚难心安,因此请各位暂且回衙休整,贵人自有恩赏。”
听说有赏,又不必再连夜去干苦活,尽管不知那贵人是谁,诸位衙役、土兵也都纷纷露出了欣喜之色。
孙县丞双腿一软,跌坐在当铺座位上,飞去的一魂两魄重归神位。
和一无所知的衙役们不同,他是实实在在地吃了惊吓、担了恐慌的,如今事态大好,他攒了一腔子的邪火生生撒不出来,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孙县丞红着一双眼珠子,低头看向那些珠宝,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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