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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展鹏刚进家门,对着他妈就像对着上千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吵得他脑仁疼,等到他妈闭了嘴,他才觉得世界终于清净了,笑着叹了口气,用手搓着脸,神情都是无奈,兰花草又愤愤不平地来了一句:“儿子,你得给妈撑腰,你爸死后,妈就只能靠你了!”
陈展鹏有一丝苦笑,无奈地道:“妈,你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先前,你不是在家过得好好的吗?”
兰花草眼神有些躲闪,一会才说道:“我想你了嘛。”
陈展鹏脸上有些不相信的神情,但就像鱼儿浮出水面的背鳍,很快就没了,停了停,说道:“妈,夫妻俩处一块都吵架呢,你想在这里住一阵,你就不能按着你在家里的生活习惯来,要互相体谅。”
兰花草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态度竟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收了咄咄逼人的架势,挥着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怂,我不让你为难。”
对于他妈态度的改变,陈展鹏有些奇怪,但他实在太累了,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摇头笑着出门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在他们自己房里,伊娜对展鹏道:“我爸和你妈处不来。”
展鹏把她揽在怀里,说道:“我妈也和我说了,让他们再处处。”
伊娜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没多久就睡了,后来被一声惨叫惊醒。
两个人同时吓得坐了起来,拧亮床头灯,互相瞪眼看着。
伊娜道:“我听到一声恐怖的叫声,好像我爸的。”
展鹏道:“我也听到了,好像我妈。”
然后两个人同时说道:“我们是不是做梦了?”
四周一片静寂,他们想着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想躺下,“啊”
“啊”
的惨叫声再次传来,两个人便穿着睡衣,救火似的冲出门去。
客厅里,兰花草穿着白睡衣,蓬着头,像个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脸上撕了一半的面膜像片老叶子挂在树枝上一般,摇摇欲坠。
简建军已经死人似的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颤抖,身子虾米一般缩成一团。
两口子立马飞奔过去,陈展鹏蹲下身,伊娜扶起她爸放在展鹏背上,然后兰花草地伊娜他妈一行人大半夜的往医院跑。
一家人等在急救室外的时候,陈展鹏黑着脸,看着他妈,声音很疲倦:“妈,大半夜的,到底怎么回事?”
兰花草无辜地道:“我不知道啊,我睡不着,又饿,就一边做面膜一边出来吃东西。”
李淑贞就算涵养再好,如今老伴都进了急救室,生命垂危,就再也做不到平静如砥了。
她紧紧攥着伊娜的手,后怕地说道:“女儿,当时你爸说他睡不着,只好出来转转,然后,我就听到你爸一声惨叫,跑出来一看,我也快吓到了,大半夜的,看到一个女鬼,就着外面的路灯,在揭画皮啊,比《画皮》电影恐怖多了,这个女鬼好丑好丑!”
兰花草怒了,冲上去推搡了李淑贞一把:“你说谁丑呢,我面膜做好了,总得揭掉吧,什么女鬼!”
李淑贞被推得直往后退:“丑人多作怪,我说的是实话。”
兰花草冲上去要和她打架,简伊娜一张脸面罩寒霜,看着婆婆的眼神好像起了冰冻。
陈展鹏看到自家老婆的神情,知道事情大了,一张脸也因此更沉,他沉默着快步过去拉开了他妈。
兰花草还以为儿子来给她撑腰,用更大的音量说道:“儿啊,你评评理,有这样说话的人吗?”
陈展鹏简直就是吼出来的:“别说了,还嫌事不多吗?”
兰花草安静了,像只老鼠似的缩在了墙根。
经过抢救,简建军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回去的路上,陈展鹏在前面开车,兰花草坐在副驾,伊娜和她妈扶着她爸坐在后面,车的前排后排俨然成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陈展鹏没有开空调,却觉得很冷,车内瞬间成了冰箱,所有的情感仿佛都冻住了,谁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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