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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她望着那个日趋长大的少年背影,心情复杂起来。
也第一次意识到,她好似在改变他的人生,在改变他书里的人生。
其实他本质上,是一个魔头,是作者在书里创造的一个魔头。
一个杀人不手软的魔头。
但如今这个魔头……她已经无法再定义了,无法定义他的善与恶,好与坏,正与邪,这一次动了杀念之后,她也再无法预测他的未来。
那一刻,她甚至想过,有一天他们真的去了壁山城,他也不再是书里的魔头的模样,她也不需要再利用他……还是让他追求属于他的世界吧。
也许打打杀杀的世界,更适合他……
旁边的何小姜一直听二姐的话,乖乖地坐在马车里,没有看车外,但何文他不听话啊!
一开始听到有人围了镖局车队,他还能吓得缩在角落不敢看,待等了会没什么事,他立即将头伸出来的,想跟何雪樱抢那边车窗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何雪樱一边看着外面,心里默默的想着事儿,一边用另一只手摁着何文的头不让他看,但何文十一岁了,力气大,她摁不住他,他马上要逃脱时,她一把薅住他头发!
这一薅,疼得何文龇牙咧嘴:“姐,姐,疼!
别薅我的毛,我可是何家唯一的男丁啊,姐!”
何雪樱薅紧他头发,盯着外面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给我滚一边去,什么男丁?活着才叫男丁,死了的,那叫死人!
给我老实点!”
她继续薅着,这个便宜弟弟小时候若不给他打服了,长大可不像是听话的样子!
何雪樱心里烦燥,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凉。
她救何家人,救何文,可不是让他们将来给自己闯祸的,如果何文再这样不听话,说不得她就要放弃他了。
听着二姐说的话,加上看向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不善,何文大概感受到这种不详的感觉,他立马闭嘴不敢吱声了,也不跟二姐抢车窗了,一时乖巧的就像旁边吃果干的何小姜,十一岁的他,还是能感受到什么是危险的。
刚才那一眼,他就觉得二姐很危险,突然有种锋芒在背之感。
此时的程简泊在杀了那么多人后,内心却一片平静,并不像第一次杀人,他手也不抖,心也不乱,甚至从内心里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因为这种场景在他的梦中,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在那处压抑的矿洞中,每天都要面临死亡,矿洞中的人挖矿有定量,达不到就要被守矿人虐待,被活生生喂狼,所以,在矿洞里,不但要受守矿人的迫害,还要防着与他一样的矿工动手。
若遇到抢矿的,大家不死不休。
是的,程简泊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在矿洞中,他早已杀了无数次,只不过他是以旁观者身份看着一切发生,但却又感觉像亲手杀过一样……日日处于这种环境中,哪怕现实中他杀了人,内心也早就没有波动。
只不过,他一直将它当做梦,然而,这梦在无形之中,亦深深地影响了他。
几个镖师寒暄一了一会儿,不再理会路上的死尸,而是赶紧回到货物那里,此地不可久留,立即起程。
程简泊也拎着剑转过身,他一眼就看向马车帘子,帘子此时被人轻拉开,他与车里的人目光对上。
一个幽幽的眼神盯着她,似在问:“……我有用,你要还赶我走吗?”
另一个,这次没有笑,看了一眼后,将帘子轻轻放了下来,最后她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一直分得很开,书中魔头是书中的,现在遇到的少年魔头,是现在的,两人她很少会往一起想。
但如今,书中的魔头与现在的程简泊不知道哪里,是眼神还是杀人的狠劲?让她一下子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那种感觉,复杂得多。
程简泊回到了车上,坐上车后,他没有说话,何雪樱在车内也极为安静,镖局的车马很快起程,她听到车外程简泊甩动起鞭子,跟着镖局车队继续前行。
剩下几日,镖局的镖头带路极为谨慎,经常让人骑马前去探路,探好路车后,马再前行。
不过之后的路上,就没有再出暴民这样的事了,一路行驶极为顺利。
终于在五日后,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一行马车抵达了远方的丰阳城。
没想到余州的边界之城也如此繁华,是个大城池,镖局一行人最近着急赶路,经常风餐露宿,车队无论是镖师还是旅人如今皆疲惫不堪,就连车队的马匹都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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