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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你同厨房说声,上次家里做了半条刀鱼的脆炸酥,拿一点儿出来放书房,配着加蜂蜜的玫瑰茯苓糕,大人明日吃了说好,以后就再炸几罐子。
还有,家里猪羊都吃尽了,让管事找个利索的小厮,把鸭鹅拿到集市上发卖了,换些时令鲜货,别整什么腊肉春笋的,你家大人挑嘴,碰都不碰,若有泥鳅鳝鱼,买些来养在缸里,等吐净了泥沙再……”
那缁衣卫一一记在心里,装作严肃点点头,江蓠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骑马的几个人都憋着笑看自己,立时把脸一板,咳了声:“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鳝鱼是给我吃的,不是给他吃的,他再补都能帮女娲补天了。”
这队人一走,她跺了两脚,觉得太丢脸,噘着嘴绕到侧门处,后知后觉地想起铁门锁着——这下只得叫暗卫使轻功带她翻过院墙,避开守门的穷学生。
辟雍大殿前黑黢黢的,风拂过松枝柏叶,送来湿润清新的泥土味,偶尔听得啪嗒几响,是锦鲤跃出水面。
江蓠循着远处的灯火往西面走,幸亏那些悬梁刺股的学生还在夜读,不然她可没法凭着微弱的星光摸到号舍。
她决定回房就洗漱睡觉,明早在房里吃糕点,等到巳时差一刻就去辟雍大殿参加春考……
这是她一步步争取到的机会,可不能浪费,要确保万无一失!
耳畔的读书声渐渐清晰,她打着哈欠踏进院子,抽出钥匙开门,转了两下,手腕一僵,斜目瞟去,右边檐下霍然多出个幽灵般的人影,差点把她吓得跳起来。
“夫人别怕!”
暗卫现身的同时,那书童模样的人也开了口,肩上停着一只鸽子,“小的是世子在国子监的近卫,他有急事需夫人帮忙。”
和薛湛分开只过了一个时辰不到,江蓠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活儿扔给她干,以他的性子,知道她明天考试,若不是极重要的事,绝不会把她叫回来。
她挥手让暗卫退下,上前捉了那鸽子,对着灯笼一看银脚环,和今晚在桑芦庵的信鸽是一个样式的,只是刻字不同。
书童展开字条,上面短短的字迹非常潦草,用指头一抹,带下点墨色:
【江夫人寅前归伴凤驾
湛顿首】
江蓠一看“凤驾”
二字,惊问道:“小侯爷这么神速,已将人救出来了?”
“小的只负责传信,别的不知。”
她深吸一口气。
他都顿首了。
……看来今晚别想睡了。
既已答应了人家,那就要做到,江蓠连屋子都来不及进,行色匆匆地跟着书童出了国子监西门。
马匹已然备好,江蓠看到丹枫,更是诧异,有必要这么赶吗?
她踩着马镫翻上银鞍,拍了拍马脖子,“咱们走,你主子怕是分身乏术了。”
丹枫好像知道事态紧急,回头望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抱歉的意思,打了个响鼻,撒开四蹄朝来路奔去。
国子监离靖武侯府很近,一条大路往南走,没几刻就到了后门,有个脸生的侍卫在门首接应,放了马入内。
丹枫追着清越哨音,避开灯火从竹楚间穿行而过,江蓠眼前漆黑,待前方漏出一丝光,再定睛看去,已是薛白露住的秋水苑了。
十来个侍女在院中忙碌地扫洒布置,有的抬水桶,有的捧衣物,药气熏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要生孩子。
一人站在月洞门下,把唇间的竹哨一吐,招手喊道:
“这里!”
江蓠松开缰绳下马,气喘吁吁地拍了拍丹枫的脖子。
一盏琉璃灯塞到她手中,银辉照亮了薛白露紧张而期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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