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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安排好后续事宜,天子的暴亡只会带来连绵不断的灾祸。
因而闻阙始终在忍耐。
始终沉默,始终站在朝堂的漩涡里,维持岌岌可危的平和。
辅佐太子实是选无可选,矮子里头拔高个儿,好在姜晏为他带来了新的选择。
姜小五不在官场,不谙争斗,但她某些时候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
能从细枝末节堪破陵阳公主的野心,也能察觉到他的困境与追求。
“现在动手实在仓促。
可惜没有办法,只能顺势而为。”
闻阙叹息,“毕竟太子已经死了。”
太子司澜,于凌晨时分,被叁皇子司晨杀害。
除掉阻碍的司晨本以为自己赢了大半,匆匆赶来长水宫的路上,却被羽楚卫和太尉调拨的军队拦截。
短兵相接自有恶战,如何将这场宫变处理妥善,让陵阳合情合理接管朝政,都需要谋划运算。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陛下该落笔了。”
闻阙展开传位诏令,亲自握住司应煊的手腕,将羊毫蘸满朱砂。
司应煊被扯得半边身子悬在空中,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嘴唇抖得厉害。
“朕……”
“朕不……”
“为何不呢?”
闻阙平静中带着几分诧异,用平时商议政事的口吻说道,“太子被司晨戕害,如今司晨已败,总要有人站出来平定局势。
陵阳殿下有护驾之功,陛下理应给她名正言顺的资格。”
“陛下没有选择了啊。
您寿数将尽,太子已亡,燕平王裴寂闻讯之后定会赶来洛阳。
陛下不立新君,或者立了个酒囊饭袋,于大熹何益?又如何御敌平叛?”
道理都说得这般明白了,可司应煊还是不肯落笔。
临终的病人竟能如此顽固,牙槽咬得嘎吱响,凸出的眼球溢满不甘怨愤。
闻阙没有办法,无奈似的按住司应煊青筋暴突的手背,附耳说了一句话。
只一句,司应煊骤然失去力气。
深红的羊毫,终究落在绢帛上,一笔一划,勾勒字迹。
建明二十年春,帝传位于皇女陵阳。
入夜,姜晏在沉知婴房里歇下。
她没回清远侯府,清远侯府早被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据叶椿解释,是陵阳公主紧急下的命令,为防姜荣昌参与宫变。
没了姜荣昌打头阵,姜氏并无多少人涉身其中。
说好事也算好事,免去了清算的灾祸;但这也意味着,太子大难临头时缺少了有力援助。
太子死了。
而叁皇子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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