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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太正趴在窗户擦栏杆,打开窗,胡同还是哪里,传来一个声音,呜咽呜咽摇头摆尾的哼叫,像山上下来找伴子的野猫子,她寻思着现在也不是春天,哪来的野猫子?
最后甩了甩抹布,将窗户给关上了。
晚上江见许从小屋里走出来,红光满面地虚心跟牛老太请教做饭的事,磕磕绊绊用炉子学着熬了锅浓稠的红枣小米粥,炒了花生米,还送了牛老太一小碟,最后殷勤地弯腰端进了小屋里。
牛老太瞧着他欲言又止。
她也是关了窗户后,才醒过味儿了,那哪儿是野猫子叫,那是男女那事儿时,女方受不了叫花声的动静,叫得还怪好听,一开始还没听出来,本来想让俩人收敛收敛,但一低头,看着油滋滋喷香的炒花生,最后端着盘子,回屋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唉,啥也不说了,五旬老太替他们守着门就是了。
老太太吃上香花生,大杂院里的人可苦了。
油炸香味儿飘到院儿里,馋得人直咽口水,在大家都在干啃饼子喝凉水混肚饱的年代,人家又炒又煎的,可不把肚子里一点油星没有的人馋够呛。
个个眼巴巴瞅着。
现在粮店别说花生米,就是小米也买不到啊,这种稀罕东西一到货就被国营饭店和各大厂采买走了,到居民这边,拿着副食品票去,人服务员脸一扭,“没有,只有黄豆。”
爱买不买,过一阵儿黄豆也没有了。
要实在馋,只能冒险去黑市,黑市多危险,稍不注意就被抓到局子里了,公安局的人可天天在那边骑车溜哒。
也只有江见许这样经常下乡办事,顺便能从一些农民手里换到点稀罕的副食,农民老哥手里的东西,要么大队分的,或者收粮后,自己去地里拾拣的,一点点攒,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是留着跟城里人换钱换票。
这一小袋花生米还是江见许拿工业票换的,守着地的农民老哥家里相比粮食,更缺各种工业票才能买到的稀罕物。
比如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这是大件。
其它像毛毯,毛线,铁锅,饭盒,搪瓷面盆、竹壳暖瓶,缝衣针等这些小件农民都需要,想买又没票,遇到城里来的人,就会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跟他们换些工业票,大家各取所需。
大院里有的人馋得受不了,抓了把黄豆放炉上烤,烤熟了吃两口。
……
韩舒樱精神萎靡,龇牙咧嘴,打开衣襟,往里面瞄了瞄。
她没想到江见许喜欢粮仓……见到的时候,眼珠子都直了,用特别贪婪的眼神盯着看!
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后来根本就不怜惜她了。
这让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小时他粮不够,看看他又饥又渴的样子,吓到她了,她还寻思着,她粮仓也没粮啊,来回摆弄她半天都不松手。
但是,现在想想还挺……男人的手有魔力啊!
江见许端着盘子进来,她还坐在桌前梳头,脸蛋红扑扑的,嘴唇红艳艳的,微露一点雪色玉齿,眼神迷离地回味着那个滋味儿,甚至想着下回什么时候,骗江公安再来一次。
直到她看到那盘花生米……
一直子就想到花生米被他修长的中指和食指挟着……
韩舒樱脸蛋一红,不自在地将梳子放下,干笑一声仰头看他:“吃饭啦?”
“嗯。”
江见许将那盘炒得油亮的红皮花生,放在她面前。
“吃吧,挺香的。”
香……刚才他吃花生,吃得啾啾响的时候,确实看起来挺香的,啊啊啊这什么词!
什么挺香!
!
!
韩舒樱赶紧回神。
想起了正事。
她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用这招堵江见许的嘴,当时慌乱,怕他再继续问下去,不得已。
她可以撒谎!
随便说个名儿出来应付,可江见许不是普通男人,他职业是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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