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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九天本为寒气之最。
不巧昨夜又一场大雪,来得毫无预兆。
及至卯时天亮,朱曦微现,四下积雪渐次而化,随着湿冷的西北风,冻得人面白唇颤。
“殿下,不若您进去等吧?”
太极殿后有座小间,是云帝逐日朝息之处。
云浓作为云帝幼女,且和邵陵王为皇室难得一见的龙凤双胎,更紧要的是——昔年南渡中道,云后以命方留下的这双血脉,几重缘由累积,自然颇得帝心。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太极殿。
然却是第一次,被劝允进去等的。
云浓抬头,脸被吹得些许发白,可飘摇的刘海下,那双眼睛却仍是毓秀清亮,“不了,父皇升座重地,我本不当久留,只是……”
也没办法。
欲言又止的后半句,究竟藏着何等内情?
作为御前侍奉之人,太监福寿焉能不知?
他一面给云浓挡着风,一面也无奈的很,“公主,您这般……倒叫奴才也难做了!
殿下身子本就娇弱,若再冻着病着,奴才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云浓抿唇,面有踌躇。
福寿趁机给伺候的司琴递上眼色。
司琴接过,却也深知:
云氏皇族根基在北,却因魏晋久乱南下定都。
这十数年来,陛下任贤革新、内政修明,虽说立了些皇威……然终究不过迁来的皇帝,比不得本地士族名望威重,自来举止,皆被人审视。
公主必然不想逾矩,让陛下难做。
故而司琴折中道:
“不若这样,陛下此处当有狐裘,公公遣人为公主取一件?”
云浓颔首,对这话表以赞同。
见此福寿还能怎么劝?只得急点了人去。
这儿离小间尚有段路,半时一刻来不及回,故此风仍卷在人身上,寒栗的无孔不入。
云浓自来畏寒。
可此刻……
攥了攥云袖遮掩中的半阙刺绣,却不曾退缩。
黑云翻涌裹挟住日照,天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从未冷过这么久的云浓胸有些闷。
她加重点呼吸,试图让身体轻快。
可得来的不过是更多冰寒挤进胸腔,钝钝的,如割肉般疼痛。
双生胎难得,难生,更难养。
故而不论三兄或她,身骨都不算太好。
云浓感觉有些支撑不住,却还盯着那门洞。
“还未出来吗?”
福寿侯在旁侧,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公主知道的,陛下于政务自来勤勉,每逢朝会非辰时不退。
加上昨夜慕国公又急奏,凉王有意为其长子求亲皇室……”
可谁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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