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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汉白在书桌前镂字,裁好的木料下垫着层层宣纸,他拿毛笔写字,然后准备下刀。
三个兄弟围在两旁,把亮光都挡住,他心烦地抬头:“动物园看猴儿呢?”
丁尔和与他同岁,催促道:“别磨蹭了,猴看你行不行?”
丁汉白下刀,手腕角度没变,光手指施力转力,横折撇捺一气呵成,点是点,勾是勾,痕迹深重速度平稳,刻完三个字直接把木屑一吹,拂了那仨人满脸。
姜廷恩不高兴地说:“大哥,你这么利索我们学不会。”
丁汉白瞥见小桌上的西瓜:“你去厨房端一盘冰块,我要把西瓜冰一冰。”
姜廷恩跑出去了,丁可愈拿起木料端详:“‘五云’,大哥,你这原名像开玩笑一样,没想到你还恋恋不舍的。”
丁汉白指间夹着刀,也不等冰块了,起身端上西瓜就走,出屋后坐在廊下开吃,吃完在西瓜皮上雕了几朵祥云。
他本名丁五云,五月初五生日,云寓意吉祥如意,但自从他雕刻的天赋显出来,他爸就给他起了“汉白”
这名字,一直只是叫着,升中学上档案的时候彻底改了。
不管古玩还是雕刻,玉都是最抢手最高级的,丁延寿一生为人谦虚,就在他这个儿子身上高调了一把。
丁可愈和丁尔和从屋里出来,丁尔和故意说:“汉白,等着你教我们镂字呢,快点啊。”
丁汉白吃了瓜心情不错,把刀一扔配合着闹:“这什么狗屁名字!”
这师兄弟几个都被丁延寿按料给过名儿,但只是说说,说完就忘了,只有丁汉白最正式。
丁汉白实际上也接受了,唯一不满的就是玉太易碎。
笑闹了几句,找冰块的姜廷恩终于跑回来,却空着手说:“师父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
参加丧事儿就够不喜庆了,还带回来一个?带什么?丁汉白骂了一句,姜廷恩委屈地立在一盆富贵竹旁边:“真的,就在前厅呢!”
丁汉白长腿迈下台阶,跑出小院去前院看。
大客厅开着门,厚地毯在夏天显得闷热,不过新换的白玉摆件透着凉爽。
丁延寿正和姜漱柳说话,没注意到儿子跑进来。
丁汉白也不叫人,一眼就看见客厅中央站着个男孩子。
那男孩子也打量他,目光怯怯的。
丁汉白头疼,怎么真带回来一个?家里人丁挺兴旺了,他爸还从扬州拐回来一人口,南蛮子进北方院,格格不入。
他走到人家面前,问:“您哪位?”
丁延寿总算抬头:“这是纪师父的徒弟,以后就来咱们家了,又浑又倔的都收敛点,别让我瞧见欺负人。”
丁汉白面不改色:“你叫什么名儿?”
那男孩儿叫他盯得不敢眨眼:“纪慎语,谨言慎语的慎语。”
好端端来个外人,当徒弟还是当儿子?兄弟几个各自猜想,但不敢在丁延寿面前露出不满,丁汉白最擅长惹事儿,直接说人家名字难听,而后又问:“爸,你收他当徒弟了?”
丁延寿点头:“对,以后慎语就排名第五,是你们的师弟。”
纪慎语犹豫着要不要喊一句“师哥”
。
不料丁汉白看着他:“小纪,当徒弟的都另外给个名儿,我头回见你这么白净透光的脸蛋儿,干脆就叫……纪珍珠?”
纪慎语刚没了恩师,又刚认了新师父,他站在陌生的房子里面对着一堆陌生的人,分不清别人是高兴还是嫌弃。
日光灼人,丁汉白的笑容灼眼,他点点头,只好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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