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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连地皮都被夺去,这个门派多半也就会消散于这红尘之中,过不了几年,也就没人会再提起。
连德禄又道:“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是跟钱有关。
天家信道,四处布施,哪家山上灵验,哪个道观香火旺盛,天家还要给赏赐。
又有传言,天家准备看看,天下哪个道观做的好,就要加封那里的观主做大大真人,并请他们进京讲法,接受供奉,说不定还能出几个嘉靖爷爷时期的陶仲文、邵元节般的人物呢。
陈神仙虽然修的半仙之体,如何能不动心?可是他这华山派上有您这一支,便不怎么好看。
按他想,便是把整个华山都改成道观,看着也威风,又是一件功劳。
到时候报上去,说不定他就真能被请到宫里设坛讲法,光大华山门楣呢。”
郑国宝从京师来,对这事知道的比连德禄还多些。
这事说到底,其实还是母子不合,彼此有龃龉。
慈圣皇太后对于小儿子朱翊镠格外宠爱,万历天子当初便有点吃味。
后来李太后于愤怒之时,还说过几次要废帝另立的话,虽然多是气话,可问题是万历天子没当气话听。
乃至后来,李太后喜欢的儿媳妇是王皇后,和生出长子的王恭妃,万历喜欢的是郑皇贵妃郑若男,母子间的隔阂就更大一些。
加之当初张江陵在世时,皇太后、冯保、张居正这三角联盟关系牢靠,民间甚至有李太后与张江陵私通的流言。
靠着这坚固的联盟关系,朝政根本就不归万历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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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万历终于可以掌权了,回想过去种种受制,连出去玩会,都被母亲威胁要向张先生告发,心里更觉得有气。
他张居正能坐个三十二人抬的移动房子满大街横晃,我是您亲儿子逃学玩会都不成?到底您跟谁亲?
基于这种心理,他便找了很多机会跟母亲较劲。
比如李太后信佛,万历便信道。
李太后既然肯请尼姑进宫讲法,请乌斯藏的活佛进京传道,万历就要学他爷爷,把道士叫进宫里设坛斋蘸。
再加上彼时医疗卫生条件有限,郑娘娘连续夭折了两个孩子,万历也有点迷信,觉得请些道士来做法,能保佑郑娘娘再生的凤子龙孙能健康长寿。
当初嘉靖时,陶仲文、邵元节是得过尚书衔的(待遇,非实职)。
那陈伯年充其量,是个在陕西境内很能吃的开的社会活动人士,距离那尚书衔或大真人封号还很遥远,有这个机会他不激动才怪?因此这玉女峰地产之争,便愈演愈烈,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连德禄对这段过往也做过了解,知道这事从公正角度看,实在是华山气宗的人不作兴。
先来个刘备借荆州,后面还敢去办假地契,所以才写了那封信,想要来个和平解决。
但千算万算,他怎么也算不到,这事里牵扯到了郑国舅,这便不是他能干预的范围。
他与郑国宝是老交情,这矿税监使的差使,还是当初郑国宝替他讨的。
要不是国舅爷一句话,他老连说不定早就被贬到浣衣局,等着腐烂发霉了。
也是西安府的人不明内情,才闹出了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笑话。
连德禄两下权衡,真相、公正、陈神仙,显然不如交情、前途、郑国舅来的重要。
因此他掉转枪头,反戈一击,陈神仙就剩下含血喷天的份了。
郑国宝在旁敲着边鼓:“岳老师那华山派收入微薄,日子过的苦啊。
我看着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老连你既然在这,便也给他想想,有什么发财的买卖。
要用本钱,从我这出。”
岳不群心中感激,“国舅使不得。
我岳某何德何能,赖您出手,帮我保住祖宗基业已经很感激了,怎能再劳国舅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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