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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心地朝人道谢,又赠了苗疆一些外面的珍贵药材,便带着侍女一同离开。
玲珑问:“我们去凉城吗?”
姜循:“不,我们去建康府。”
玲珑:“啊……啊?!”
--三月之时,江鹭依然深陷在凉城战场。
他收复凉城,阿鲁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在段枫和安娅从西域辗转深入阿鲁国时,江鹭在凉城,一直在和阿鲁国打仗。
新王伯玉没料到大魏撕毁盟约,起初被人轻而易举赶出凉城,之后伯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当即派兵来源源不断地镇压。
大魏朝堂装死。
压力一直在凉城,一直在江鹭身上。
如果江鹭不能保下凉城,之后一切无需再谈。
西北诸多将士都在旁观。
朝堂发来诏书,语义含糊,不说支持江鹭,也不说杀江鹭。
这当是朝廷中的两股势力在斗争,江鹭虽领着一个兵马大元帅的名号,但除了他自己那些兵将,整个陇右没有援兵。
整个西北保持着沉默。
有幕僚建议:“朝廷中的诏书下了好多道,话里话外并不嘉赏江郎君,可见朝廷其实并不赞同江郎君的行事。
江郎君惹了先太子,质疑皇室威严,就算他打下凉城又如何?中枢岂容他这样放肆张狂?“如今江鹭深陷凉城战场,和伯玉打得你来我往。
如果我们从后偷袭,拿下江鹭,向中枢邀功……这陇右兵马大元帅,少不得就落到将军的头上了。”
将军却道:“你没看明白程段一家是怎么灭门的吗?或者三年前的和盟,你不在凉城,不知道那把火烧死了多少民心?“你不见百姓流离塞外,不见流民举家无归?那曹生一篇‘古今将军论’,你还没吃够里面诋毁我们的苦?文臣把持天下,武人犯尽忌讳……三年来,我们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质疑,唯恐落得程段一家那样的下场。
可程段两位老将军甚至没有质疑,他们顺从朝廷……却依然死在阴谋中!”
将军愤然:“有人做了我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纵是不相助,睁只眼闭只眼又何难?”
幕僚无言。
而这样的对话,()发生在西北诸地。
西北诸地保持沉默,不加入战局,便已是对江鹭的相助。
将士们知道,江鹭也知道。
但是他们又都知道,这种沉默保持不了太久——随着江鹭稳住凉城,随着阿鲁国无法占到好处,朝堂的声音便会越来越直接。
朝堂会明文下令西北诸君剿杀江鹭。
凉城可以回到大魏,但江鹭必须死于凉城。
--南下流放一路,张寂也稀稀疏疏地听闻来自西北的战事。
他沉默着。
手脚俱被枷锁所扣,身着囚服草鞋,蓬头垢面,来自东京禁卫军指挥使的风光和西北战场莫测局势代表的涵义,都离张寂太遥远了。
可是张寂依然在听:他为了江鹭的大局,落到如此下场。
他想知道江鹭能走到哪一步,江鹭能否得偿所愿,能否真正获得成功。
朝堂之上没有人只有兽,死了一个皇帝还有下一个皇帝,死了一批朝臣还有另一批禽兽在列。
张寂想不出如何肃清这一切。
凉城冤屈可还,然而整片大魏天地呢?皇帝和太子做的不对,他的老师姜太傅又是对的吗,江鹭又当真值得期望吗?身在局中,难以看清,张寂只一贯沉默。
押解他的官吏们也无人在乎他怎么想。
他们抱怨着叱骂着,说在东京如何享清福,现在却要领着这差事跋山涉水,一路去岭南那种地方。
这一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而且这一路也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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