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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怎么回事,孩子爸爸呢?怎么跟着陶老师姓陶呢?”
“小点声,那孩子还在场呢......”
那本来越来越大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听上去窸窸窣窣的。
小声而尖锐。
“未婚生女”
“对方是有钱人,不承认的……所以才入了陶家的户口。”
陶安之虽然人小,外公已经教她认得很多字,竟然听懂了许多。
她一声不吭。
外公就躺在那个“木箱子”
里,换上了另外一套他的衣服。
她见过,是他不常穿的,熨得笔直服帖的。
他活着的时候是爱笑的,现在脸部一层灰木色,唇边似乎是翘起来的。
这样“走得安详些”
,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而这些人还在旁边没玩没了地说着。
外公之前说:大人说话时小孩子不可以插嘴。
所以她没有插嘴。
可是外公现在也不能站起来阻止他们了。
陶安之慢慢地垂下头。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惨白的丧服,小小的身体,像一小块僵硬的雕像。
周围的大人们来来往往,操办着葬礼的相关事宜。
有长辈注意到她,给她拿了吃的。
到了晚上,她想留下来守夜,无奈人小言轻,被送到村里的同宗长辈家过夜了。
陶安之隔天早早来到灵堂,按照大人的指示上香,跪拜,烧纸。
这时节虽然是早秋,但是暑气尚毒,遗体不能过久摆放,必须出殡,火葬,然后骨灰盒才可以放到村里的祠堂。
陶安之的外公早早丧妻,膝下只有一女,一孙女。
去世时还不满60岁,算不得喜丧,只能一切从简。
但是再怎么从简,也必须要有孝子孝女披麻戴孝,主事的老人带点怒气地问:“怎么回事?陶家闺女到现在还没到?太不孝了!
父母在,不远游!
现在父母不在了,她人呢?”
老人家年纪七十有五,年轻时打过鬼子,当过几届村支书,下过海做过生意,在村子里威望很高,小辈们都叫他“老叔公”
,发起火来年轻一辈的没有多少人敢接话。
现在什么事情都准备好了,就差那个早就该到的人。
老叔公还想再说几句,眼风扫到跪着的陶安之,孩童那乌亮的眼珠,还有迟迟不能盖棺的遗体,把要说的几句话就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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