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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屋内没点灯,月光跟随着入户,将纪听词的影子拉长映到时瑾玄面前。
时瑾玄听见了声音,却没有反应,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纪听词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月光从门上镂空缝隙里透进来,正巧落在时瑾玄拿着锦囊的那只手所在的地方。
在纪听词眼里,时瑾玄一直都是他无论何时都可以安心依附的存在,所以,眼前眼底乌青,面容憔悴如灰的男人,心里当即就涌上一阵难受与酸涩。
纪听词伸手抱住时瑾玄,低声道:“时瑾玄,还有我在你身边呢,你心里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纪听词没有时瑾玄高,坐下来也比对方矮一截,他抱着时瑾玄,却是他将脑袋靠在对方肩头。
那么多天过去,时瑾玄一直都处于封闭状态,似要把自己困死在某个情绪的漩涡,直到这一刻感受到纪听词的动作,那近乎呆滞的目光才有了点别的情绪波动。
长久的不说话,他的嘴唇像是黏在一起般,张开后,传来他沙哑低沉的嗓音。
“晏儿落下悬崖的时候,离我不到几步的距离……可我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面前掉落,然后消失……”
时瑾玄慢慢说着,像是在细数自己的罪状。
“这之前,晏儿和我说对不起……因为他不平安符弄丢了,”
说到这,时瑾玄盯着手里那个锦囊,以及露出来的半截染血纸符,忽就笑了笑,继续道:
“这个所谓的平安符,其实是小时候有一次他发病,烧的糊涂了,我为了让他安心,随手画给他的一张画而已,晏儿他就那么傻,把这张纸当宝贝一样地带在身上那么多年……”
啪嗒,啪嗒。
热泪顺着时瑾玄的眼角滑落,多日来的郁结,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破口。
纪听词紧紧抱着对方,生怕自己给出的回应少了,时瑾玄道:“阿词你知道吗?我以前的时候,其实,其实经常在心里记恨晏儿……我老是想,为什么他就能得到母后的青睐……为什么他的童年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玩乐,有母后的陪伴,有母后温声细语……”
“可是……可是到最后,晏儿待我一片赤诚,到死都还在为一个没用心画的平安符而道歉……可我呢?我是如此的虚伪……答应他的事,我一件也没有兑现……”
“司芳歇说的对,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哥哥……我不是……晏儿他会选择跳崖,是不是就是因为对我感到失望了?”
“一定是的…我没有及时把他救回来,让他在外面跟着司芳歇受了那么多苦……”
越说,时瑾玄的柔弱面就越发被展现,听着他的压抑在喉咙口的哭声,纪听词鼻头一酸,强忍着发热的眼眶,道:
“时瑾玄,别这么想,晏儿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误会他,肯定也会难过的。”
时瑾玄摇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时瑾玄,我知道,晏儿的事对你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所以我也不想说什么让你别伤心的话,难过是必然的,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还有我,有我在陪着你,你要是想哭,我在这,我不会离开,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理解你心里的痛,所以我也愿意做你的依靠,好吗?”
纪听词话落之后,时瑾玄伸手也抱住纪听词,放开声哭了起来。
纪听词轻轻拍着时瑾玄的后背,他第一次见这样一面的的时瑾玄,原来被人抱着放声哭的感觉,内心其实会比对方更加难受。
他想起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是他扑在对方怀里哭,然后时瑾玄会努力地去哄他,那时只当有个港湾在,哭得眼睛红肿,整个人抽抽搭搭,也会有人在他面前轻柔地为他擦眼泪。
但现在,那个一直哄他做他港湾的人,今天失去了坚强不屈,破碎柔软的一面就这么展现在他面前,纪听词仿若知道了他是有多离不开对方,在没有谁能撑下自己所有的委屈与痛苦,用着安全感满满的一面来面对他。
时瑾玄哭了很久,停下哭声的时候,月光斜线又拉长,已经撒到了他身上。
他靠在纪听词身上,久久不言,纪听词也就这么抱着他,哪怕被枕着的那处已经酸麻。
不知过了多久,时瑾玄忽然开口唤了一声纪听词,纪听词及时回应着,对方继续道:
“阿词……我只有你了……”
纪听词听了,不自觉抱紧对方。
他又何尝不知道时瑾玄的孤独呢?贵为皇室子孙,却人人忌惮,畏而远之,没有得到过皇后的真正关心,也没有得到皇帝真正的关爱,一个把他当保弟弟未来的工具,一个把他当震慑朝野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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