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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阿卡躺在床上，长长出了口气，又坐起，解下背包放在一旁，爬到窗前的椅子上朝外眺望。

宁静中夜幕已降下，花园里开满了百合花，不知何处传来轻柔的音乐声，悠扬流转。

阿卡只觉实在太舒服了，躺在床上，看到黑石坐在床边，看着他出神，便赤着脚碰了碰黑石的腰。

黑石：&ldo;？&rdo;阿卡说：&ldo;如果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有多好，我期待中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rdo;黑石随口答道：&ldo;你们人类以前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机器人，没有计算机，为什么又要建造这些？&rdo;阿卡想了想，笑道：&ldo;当然，生活也很不方便，没有自来水，要去河边取水，没有娱乐活动，工业化也有工业化的好处。

&rdo;黑石又道：&ldo;你如果喜欢这个环境，我可以告诉教廷，让他们允许你留在龙喉城。

&rdo;&ldo;你会一起留下来吗？&rdo;阿卡端详黑石。

黑石没有回答。

阿卡又说：&ldo;有一个花园，种种花，做点小东西也很不错。

&rdo;&ldo;再说吧。

&rdo;黑石随口答道。

龙喉城的夜晚有点冷，阿卡与黑石睡在同一张床上，裹着被子。

阿卡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星空，说：&ldo;黑石，你有小时候的记忆吗？&rdo;他觉得黑石或许没有多少小时候的记忆，毕竟他从被造物主制造出来以后，就一直存在于那里。

孰料黑石却答道：&ldo;记得一点。

&rdo;阿卡有点惊讶，侧过头看着黑石，黑石主动伸出手，让他枕着，两人便这么安静地躺着。

&ldo;是什么样的？&rdo;阿卡问。

&ldo;你呢？&rdo;黑石没有回答，反问道。

阿卡说：&ldo;我……其实自从懂事开始，就是那样了，接受机械生命体的训练、学习、培养，不过有一件事，令我印象很深刻，是关于&lso;父&rso;的。

&rdo;&ldo;关于&lso;父&rso;的什么？&rdo;黑石的语气平静而不带任何感情。

&ldo;所有人类在成年后的最后一天，都必须与&lso;父&rso;进行对接，确认你是否忠诚，那种感觉很不好受，&rdo;阿卡出神地说，&ldo;像是被一个怪物，强行侵入了脑海中。

&rdo;黑石道：&ldo;这也是&lso;父&rso;的特殊能力之一，从培养皿被激活开始，它就具备调查一切生物思想的能力，只要进行神经思维对接，它可以读到你思想里的任何事。

&rdo;&ldo;是的，&rdo;阿卡说，&ldo;其实最初我没有起过念头反抗&lso;父&rso;。

&rdo;黑石道：&ldo;我确实有点奇怪，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在&lso;父&rso;的眼皮底下活动的，你在未成年之前，就会被&lso;父&rso;毁灭。

&rdo;阿卡不得不承认黑石说得对，机械之城内的防范松懈，并不等于&lso;父&rso;的愚蠢，能够让他这样一个人类偷偷溜出去，不是&lso;父&rso;的疏漏，而是在通常情况下，这绝无可能。

因为生活在机械之城中的人类，思想都曾经或者定期暴露在&lso;父&rso;的检阅之下，筛选出稍有自由精神，并有逃脱念头的人，就会被提前杀死。

这也是最后为什么是克隆人组建了反抗军，而且是从外部向内进行号召的原因。

&ldo;克隆人也会被&lso;父&rso;进行思维对接，&rdo;阿卡说，&ldo;只是不像人类这么频繁。

&rdo;&ldo;有多频繁？&rdo;黑石问。

阿卡答道：&ldo;大约十年一次，我现在明白了，名为筛检，实际上是把萌生了逃跑念头的人类杀掉。

&rdo;阿卡小时候也听说过有不少人会在定期筛检中消失，但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现在终于能渐渐推断出一个大概。

黑石道：&ldo;克隆人毫无逻辑可言，感情用事，人类则贪生怕死，成为&lso;父&rso;的奴隶，都差不多。

&rdo;&ldo;不是这样的。

&rdo;阿卡翻身坐起，摇摇闭着眼睛的黑石，黑石眼睛不睁，淡淡道：&ldo;继续说，我在听。

&rdo;阿卡笑了起来，用手指撑开黑石的眼睛，看着他宝石一般深邃的瞳孔。

黑石沉声道：&ldo;三。

&rdo;阿卡马上收回手，生怕挨黑石的揍，他想起那一天自己接受思维检查时，看到的一片浩瀚的蓝光。

&ldo;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rdo;阿卡喃喃道，&ldo;非常难受，仿佛有人把你的灵魂底朝天地翻了个遍……&rdo;&ldo;我知道。

&rdo;黑石说，&ldo;一双神袛之眼，自上而下打量着你，所以&lso;父&rso;才会获得这么强大的敬畏。

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lso;当你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凝视着你&r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