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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机,目前只有路知意与罗兵在,离事发中心较远,不会受到波及。
路知意听见指挥中心好几个人的声音乱作一团,凌书成的声音几近撕裂,而白杨都快哭出声了,呜咽着把一号机往回开。
可陈声怎么办?救援机走了,陈声怎么办?瞬息之间,她仿佛被人扼住咽喉。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同在一个救援队,他与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了。
对他们而言,陈声是战友,是队长,是他们又惊又怕、又爱又恨的亲密同伴。
可她不一样,对她来说,陈声不只是战友,也不只是队长,他是她的师兄、她的恋人,她爱慕四年多的人,从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到今日放不开的羁绊。
她不怪他们,撤退是如今最好的打算。
能走一个是一个,下面的即将没命了,上面的却还能好好活着,没必要跟着送死。
在那一刻,路知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冷冰冰地传入麦克风,又从耳机里清晰无比地传入耳朵里。
&ldo;三号机路知意,请求与罗兵交换驾驶位。
&rdo;凌书成几乎是立刻质问:&ldo;你要干什么,路知意?&rdo;他那不好的预感刚刚冒出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三号机上,有道瘦长纤细的白色身影连绳梯都没有放下,就这样背上救生衣,纵身跃入大海。
她不能开着飞机去,因为那样会牵连罗兵,会毁了救援机。
她选择就这样跳下大海,去寻找她的队长。
谁都可以抛弃他,但她不能。
他们都可以走,可她一定要留到最后。
她看见了他,无比清晰看见离主船体很近很近的橘红色救生衣,在那片滚滚浓烟里,那抹耀眼的橘是她唯一能看到的色彩。
她一头跃向那片火海,扎进冰冷的海水里。
而在一分半钟前,陈声拉着幸存者,看见海面上浓烟大起,残骸里的油罐与发动机发出古怪的声响,立即意识到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无数零散的碎片在眼前一晃而过,她时而身在浩瀚大海上,时而回到高原小镇。
三岁那年,爷爷还没去世,总是对她板着张脸,絮絮叨叨:&ldo;为什么是个女孩?我想要的明明是个孙子!
&rdo;邻居的孩子跑来院里玩,他乐呵呵把人招来,送糖给人吃。
可她要吃,爷爷却说:&ldo;女孩子吃什么糖啊?将来长胖了嫁不出去。
&rdo;那时候爷爷不给她好脸色,连带着生下她的母亲也在家里没地位,只能唯唯诺诺赔笑。
年幼无知的她不明就里,还以为男儿当真就比姑娘家金贵,暗地里羡慕那些得了爷爷好脸色的小子们。
父亲在外忙工作,母亲下地里干活,白日里陪着她的始终只有重男轻女的爷爷。
所以哪怕爷爷不待见她,她也只能指望他。
路知意在梦里看到年幼的自己眼巴巴望着爷爷送糖给隔壁的小胖子,一个人捏着衣角暗自伤心,又一次体会到当初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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