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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遇看着眼前的房子,不太确定。
这边都是楼房,他们家在一楼,一般不太走单元门,而是直接从院子走,陈遇准备绕到后院去看看。
还没走到已经听到了前面的动静,他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去,隔着院墙的雕花石窗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有些陌生的身影。
“你还有脸来我们家。”
陈母抄着扫帚在赶人,“出去、给我出去。”
表哥跳着躲开她的扫帚往外走:“我说老太太,你省点力气吧。”
“我舅还躺在家里吧?你把我赶出去,准备以后每次去医院都打车吗?”
陈母继续挥扫帚,扬起一大蓬灰:“打车也不要你,丧良心的东西,当初如果不是你,阿遇……”
“阿遇阿遇。”
表哥嗤笑,“当初不是你们自己送他去那种地方的吗?”
陈母的扫帚最终没有落在他身上,她扶着扫帚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转身回去。
表哥还在喋喋不休:“现在摆出一副可怜相给谁看啊?留着房子不肯拆有什么用?他这么多年没回来。”
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铁皮发出回响。
“谁知道是不是得了艾滋病死在哪了?”
“没死也不会回来,我要是他,我巴不得你们早点死,你们过不好,我就好过了。”
表哥骂完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换了一副劝导的口气:“说了我给你们养老,我没爸妈你们没儿子,凑一块过不是刚好么。”
他还要再说,手机响起来,拿出来看了眼,接起电话,偏头用肩夹着手机,喂了两声,一边拿出烟盒轻敲两下,抽出支烟来。
打火机打了三次没出火,他十分不耐地掼在地上,空咬着滤嘴应付电话那头:“行了行了说了会还的,就这两天。”
他挂了电话,又冲院子里喊:“你们赶紧把字签了到时候住新房,市里那房子给我当婚房正好。”
“你们要不放心,以后我生了儿子跟我舅的姓总行了吧。”
一个花盆扔出来,他仓皇躲开,花盆落在地上,院内陈母的声音传出来:“我只有一个儿子。”
表哥心有余悸地看着院门:“死老太婆,一点不知变通。”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喂,三哥,我大强啊,不是,我是真转不过来了,那边催得急,保证还,我欠谁也不能欠三哥呀……”
他讲着电话往外面路上走,路过陈遇和孟廷川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停车场传来汽车引擎声。
吱呀一声,老旧掉漆的院子门从里面打开,瘦小的身影又一次走出来。
陈母没有用扫帚,手上拿着一只塑料袋,佝偻着,一片一片拾起花盆碎片,捡到第三片的时候撑了一下腰,忽然愣住了。
“阿遇?”
她直起腰,定定地看着陈遇,脚步不受控制地往这边走了几步,不太确定地问,“阿遇,你回来了?”
她很瘦,身高只到陈遇的胸口,明明也才不到六十,和张大妈差不多的年纪头发却白了不少。
陈遇下意识后退半步,孟廷川站在他身后,搂了他一下,陈遇回头看他一眼,又往前走,应了一声。
“嗯。”
他们跟着陈母走进院子,里面的门开着,窗户也开着,从窗户可以看见客厅,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沙发、茶几,连冰箱都是十几年前的,墙壁有一些泛黄了,墙上还贴着他的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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