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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理脸上有点讪讪之色,但凡调料一途,讲究入味即可,而调料的保存年限又长,有几个残次或者出现几个虫眼非常正常,蒋九鼎怕是在这上面想挑点毛病,不过挑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没发现倒失望得很。
食不厌精、烩不厌细,要在大店里这样尚可理解,在路边小店做到这份上,可就不容易了。
两人心里惊讶还真是越来越高。
蒋迪佳吃着,嘴里还嚼,看着俩人的惊讶却是非常受用,不无卖弄地说道:“得了呗啊,人家这柴鸡是乡下吃活食长大的,你们就一车一车拉的那冻鸡肉,那能比嘛?我还不怕你们生气,在这儿吃过后,我对你们做得,简直是深恶痛绝!”
蒋迪佳埋怨了几句,没人接茬,一抬眼,哥哥和张经理经历最初的惊诧之后,啜着汤品的、嚼着肉尝的,俩人忙乎的嘴都没功夫回话了。
得,这男人真遇着了美食,比观美女还要投入几分!
菜上全乎的时候,俩男人的形象已经有点不像话了,蒋九鼎松着领带,张经理悄悄松着腰带,俩人捋着袖子,神色里专心致志的盯着几个锅炖,手筷不停的挟到了碟子里,转眼间又消失在嘴里,吃得兴起的俩人偶而评价一句。
噢,腱子肉炖烂了,不塞牙,不错!
羊脆骨,进味了,还可以。
这萝卜做得入味啊,尝出不萝卜的味道来了,只有羊肉汤的鲜味。
豆腐,这是手工豆腐,卤水点的,还有人下这功夫?……俩个男人诧异中不无赞赏,边吃边说,浑然忘我了,蒋迪佳看得哑然失笑,笑着敲敲桌子:“喂喂,俩位别这么下作啊,一点风度都没有,这是菜多,菜不多还要跟我抢是不是。”
蒋九鼎手嘴不闲地说了句:“没事,这儿没人认识咱们……还是爸说的好啊,天涯何处无美食,只缘福浅多不识呀?要不是佳佳,没准这店我压根就不敢进来……张经理,你要把咱们酒店的饭菜做到这个味道这个水平,我提拔你当副总经理怎么样?”
“那不可能!”
张经理吃着,脸上已经显出了几分红润,不以为然地说道:“您别拿我开玩笑啊,汤炖到这个份上,绝对有秘方,但凡这种老店,这东西都是秘传的,咱们省城那鼓楼羊杂您知道吧,那一锅汤,一百多年了,没熄过火,日本人来了,舍不得砸这店;文革的时候破四旧不是,公检法都砸了,可红字蓝字号,都认这家老店羊汤,愣是没人敢动;蒋总,我听说这老店的规矩呀,都是嫡传,连闺女女婿都沾不着边,这家伙,谁搂着都是一座金山摇钱树,几辈子衣食不愁啊。
可能给咱们吗?”
“我说张哥,餐饮部经理是你还是我呀?我不让你想办法吗?你肯定有办法,啊!”
蒋九鼎揶揄地笑着,一下子倒把张凯说愣了,正待反应过来,蒋九鼎却是笑着嘘得一声,使了使眼色,看看妹妹,示意别往下说了。
蒋迪佳一看这俩人的鬼鬼祟祟的德性却是早已知晓,笑着说:“哥,这墙角你撬不动,这个店在乌龙县二十多年了,根在这儿……我就觉得,这再好吃,也是大众菜,有那么大价值吗?”
“哎,眼光有问题了。
举个例子啊!”
蒋九鼎兴味提起来了,伸着筷子指点着说道:“比如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咱们这儿销到广东的荆花粉,是成吨成吨往南方发货,原始价格低;广东人呢,把这土特产打成包装箱,以箱销往香港,价格翻了三倍;香港人呢,再把这东西做成袋装的,价值又翻了三到五倍;但日本人更黑,把袋装的买回来,提纯做成瓶装,价值直接翻十倍……这就是生意。
比如这样的口味、就这一只风味鸡,在路边店卖25块、进了中档店,能卖五十,但是如果用个仿汝窑的白瓷盆盛着放五星饭店里,让吃惯了海参鲍鱼大虾的主们一尝这汤味,你们觉得收多少钱合适?……不怕你贵,就怕别人都会。”
蒋九鼎侃侃而谈,那意思很明白,货买一张皮,包装好了,就好买,但前提你也得有别人都不会、都做不出来的东西才成。
“有道理!”
张经理顿悟般地坚着大拇指:“蒋总有眼光,连咱们都吃得舒坦,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别拍马屁啊,宰客这事你比我在行。”
蒋九鼎笑着说道,张凯讪讪而笑,互捧了一下子,谁也不脸红。
蒋迪佳还没省得这生意经怎么念的时候,被敲门声打断了,应声而入的又是那桃花妹妹了,双手端着份盘子,砰地一声放到了桌子上。
猪头肉!
?确实是猪头肉,晶莹油亮的猪皮、二指宽的肥肉连着一小块红肉,薄薄地在盘子里铺了十几片,中间放着一小碟白蒜泥!
粘稠的新蒜,没有加过调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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