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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氏虽然下手打了常清,其实自己也是心疼的,又恨他不争气,枉费了她十数年教导,这时也哭得呕心沥血,痛苦不已。
夜里,常清痛得时昏时醒,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挨这样的痛打,虽然甄氏力气不算大,却也打得他皮开肉绽,而心中的痛,却又远胜于肉体。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见过大嫂气成这样呢,是被自己气的,都是自己不好……
可是,大嫂她,为什么非要自己离开悠哥呢?大嫂是自己最亲爱的人,悠哥也是啊!
而且,在自己的心里,不知不觉之间,悠哥的地位,已经超过大嫂了……
猛然发觉了自己的心意,常清心中一凛,却又甜蜜蜜的,嗯,是啊!
悠哥,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是我最爱的人,宁可性命不要,也不能舍弃他的……
悠哥……悠哥……我好想你……
常清趴在床上,眼泪一滴滴落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身体痛得难耐,只好拚命想想自己和萧悠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痛苦……
嗯,那些快乐的日子啊……
常清伤得颇重,直过了七、八天才能下地,甄氏嘴里不说,心中却也后悔打得重了,只是不肯表现出来,每日差奶妈过来看望。
这一日常清身子刚好了些,甄氏便差人来叫他去祠堂。
常清正端着一小碗燕窝汤,听了这话,吓得手一抖,细瓷的小碗脱手而出,「叮」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抬起头,含泪望向奶妈,却见她叹了口气,表示毫无办法。
到了祠堂,甄氏却并没再责骂常清,只罚他跪在地上抄一千遍法华经,常清悄悄松了口气,拿起笔来,规规矩矩地开始抄写经文。
甄氏坐在一旁,数着念珠,轻轻念佛。
然而常清写着写着,不知为什么,竟然又想起悠哥来,那含笑的眼睛,仿佛就出现在眼前,不知不觉中,常清手中的笔,竟然写出了好个「悠」字,说不得,又挨了大嫂的几下责打。
这一日抄经文直抄到太阳落山才罢,常清膝头跪得肿了,站都站不起来,被下人背回了房中。
一连数日,常清都是一早起来到祠堂跪着抄经,日落方罢。
他身体痛苦,心意却丝毫没有改变,抄写每段佛经之后,都要在心中默祝:「请佛祖、菩萨保佑,让我和悠哥可以长相厮守,永远也不分开。
」念得多了,心中信念愈发坚定,神色也从容起来,不急不恼,平心静气,认认真真地逐字抄写,竟全当是在练习书法了。
甄氏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念头,见他一本正经地抄经念经,心中大慰,暗想:还是得严加管教,清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本性纯良,一时的蒙昧,终是可以修正过来的。
两人各怀心事,气氛倒是渐渐缓和了。
这日,常清的二哥常源正在花园中与小妾们饮酒玩耍,忽然下人通报有客来访。
常源正在兴头上,颇为不快,正欲推辞不见,却见那下人挤了挤眼睛,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来人有重礼。
常源因为把持着扬州一带的盐业,官商勾结,颇有些一手遮天的气势,所以平时来送礼请托的人不在少数,而下人们也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人可以通传,什么人不给通传,一打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这回这个下人定是得了外面的好处,所以才敢在常源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前来通传,并示意他来人有重礼。
看在重礼的面子上,常源勉为其难地站起身来,摆脱了几个小妾的纠缠,踱着方步来到前厅。
一进门,只见一个年轻人大大方方地坐在客位上,正在喝茶,见常源进来,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盏,起身施礼,微笑道:「见过常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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