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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寒盯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如果以前说“皮包骨头”
是个形容词,是艺术上的夸张,那么现在绝对是事实。
“我们……只是……您放心,不会出事……”
张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真的……您不必……您……您怎么出来了?”
席老师站在对面,穿着依然是那永恒的主题,只是多披了件外衣,使他看起来愈加瘦弱,很孤独甚至凄凉,令人怜悯。
他拉拉外衣:“我也不能整天憋在办公室里……”
落寒也说:“听说上星期您感冒了,现在好了吧?”
“感冒?我没有呀。”
他露出几乎是看破红尘的笑容,“再感一次冒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才更要多休息呀,您还是回去吧。”
张平说。
“是不愿意听我说话吧?可我还是要说。
年轻人,都知道生命珍贵,但是是作为理论去接受,没有谁真正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也没必要想,都还有几十年可活,有什么事不能推到以后?他们从来不够谨慎,不懂得生活中看来很平常的事情都会带来危险,就比如你们刚才这么闹,万一没闹好……记住,任何有一点不安定因素的活动都不要去做。
这个窗户里的冤魂不需要再多一条。”
“什么冤魂?你说的是……”
落寒问。
“一个不应该死的人呗,以前的学生。
当然我没教过他,有一次他来问道题,物理组就我一个人,他也就问我了。
从那以后,他老来问我题,有时候也闲聊聊,好孩子呀!
现在愿意和老师交朋友的学生越来越少了。
我现在还能看见他似的……”
他眼神很空洞地对着落寒:“他就站在我对面……然后他女朋友,那个漂亮的女孩……”
他冲张平努努嘴,“就站在那儿,在他旁边,非常文静,等着,一直等着他……”
他呆呆地出神,张平不满地压着嗓子嘟囔:“看着我干什么?我长得像女生?”
落寒扭头看,见他低着头,紧贴着窗台,实在不想说,他忸怩的样子很像女生。
席老师抬起头,神智终于从九霄云外回到他脑袋里:“让我想想……不止那个女孩,我还见过他的铁哥们,姓‘陈’……或者姓‘成’……记不清了。”
“那个男生……他为什么死的?”
落寒小心地问。
他摇摇头:“我是不理解呀,毕竟不是一代人。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是满街跑,有必要把命搭上?在他出事以前,我对学生们找朋友这件事,没什么感觉,不像现在,坚决反对。
我也知道这讨人嫌,但是说句特别俗的话,为你们好是不是?现在的孩子就是有本事把为他们着想的人当仇人。
你说要都平平安安的……”
他握着拳抬起手,习惯性地想敲敲桌子,惊觉自己面前并没有讲台桌,只好敲敲自己的腿:“平平安安的毕了业,等几年以后,我们收到婚礼的请柬,看看新郎新娘的名字,都是教过的学生……老师也是人,精神也没病,怎么会不高兴呢?”
落寒和张平对看一眼,不知道要接什么,好在席老师自己说下去:“不就是怕出事吗?这个学校……事儿一向不少。
这不是……上个礼拜,惨呀,一地血。
那种场面居然还有人笑,真是什么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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