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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未落,忽听得亭内传来一声轻笑:“小姑娘,你才多大年纪,怎似好像所有曲儿都听遍了?”
女童一吓,四围看了圈,并无人影,唯有亭中所坐一雪人。
“方才……方才是你在说话?”
她又惊又喜,“我只道你是个雪人,想不到你还是个成了精怪的雪人!”
雪人笑道:“是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了精怪的雪人,我一梦初醒,便在此地,却不知自己是人是雪,是妖是仙。”
“你这人好生奇怪。”
女童咯咯笑起来,“为何有此一问?”
“我若是人,为何白雪积于我身而不化?”
雪人应道,“我若是妖,为何我心中有一段仙缘?”
“什么仙缘?”
女童往他身边一坐,“你讲给我听听。”
“我记不真切。”
雪人道,“我只知自己本是潦倒落魄一村户,许是凡人、许是妖孽,因缘际会步入仙道,却终是凡心凡骨、无缘仙门,便回到这泥下道来。
一场大梦,数十载方醒,我本欲舍却前缘,来这红帐香听故友一曲,又被告知故人已逝。
我不信,在此处枯坐一夜,听得数轮歌舞,不料终是没见得她的人影。”
“你的故友是谁?”
女童问。
雪人稍作停顿,似是略有沉思,片刻后道:“我故友名叫柳腰腰,你可曾听过?”
“啊!”
女童捂着嘴唇惊呼,“竟是她!
腰腰姑娘盛名远扬,只可惜她百年前就已经死啦,我娘亲说,她是世上最后一只雁鸟,自她离世后,此世便再也听不着长风调了。”
“果真如此。”
雪人苦笑,低声道,“伊人溘然逝,徒留我一人。”
“你在难过么?”
女童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
雪人怔怔答道,“黄粱一枕,与我而言不过一瞬,此世间却是转了又转,往日那些知交旧识全不在了,我尚不及难过,只觉如遭雷殛,不知所从。”
“你不该难过。”
女童道,“我娘亲说,腰腰姑娘的友人都是风流子、潇洒客,不为红尘所羁,纵然她身死,他们亦可把酒相祝,高歌送行。”
雪人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是我糊涂,腰腰又怎会愿听他人的怨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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