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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也惊怒,主要怒在你是如何理解出这一层意思的?怎么扣起帽子还没个完了?
凤怀月撸起袖子,开始滔滔不绝历数此人罪状,从三月前的酒宴大醉到此时溪里的鱼太多。
他难伺候得很,上回钓不到鱼要生气,这回鱼钓得太多也要生气,说起话来语速又快,如夏日暴雨打青竹,刷刷啦啦顷刻就泼下万语千言。
直将现实中的凤怀月听了个头晕眼花。
黑衣男子不可思议:“鱼长得太丑也要怪我?”
凤怀月有理有据:“这些鱼难道不是你专程赶来气我的吗?”
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面对这蛮不讲理的祖宗,简直恨得牙痒。
凤怀月却已经吵架吵赢,志得意满地转身溜了,脚步飞快,看起来也深谙跑得慢就要挨打之理。
黑衣男子大步往前去追,恰好与梦境的围观者擦肩而过,衣摆带起一阵无形清风,现实中的凤怀月心下一动,脱口而出:“司危!”
黑衣男子自然是不可能听到,也不可能停下的。
他御风追上远处仍在闹别扭的人,强行将他丢到自己背上。
而面对这强盗劫亲的粗暴手法,凤怀月倒也没多大意见,他像是一只被哄好的猫,一手揽着对方的脖子,另一手捏了一朵很好看的花,一双雪白赤足在风中点来点去,看起来惬意得很。
两人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芦花深处,而梦境也旋即消散,玉貘重新恢复了先前模样。
凤怀月收回手,微微皱着眉头想,司危。
他其实并没有将这个名字忘得很彻底。
相反,在重伤初醒时,脑海中最先浮出的就是这两个字。
问了守在榻前的友人,友人点头,道:“你与他确实认识,还曾一起赴过几场大宴,不过后来因为斩妖一事,闹翻了。”
“闹翻了?”
凤怀月用手巾捂着嘴,半死不活咳了半天。
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名字,于是又盘问几次,总算拼凑出一个完整而又没什么意思的故事——前段时日,有大批枯骨凶妖在世间四处为祸,于是众修士决定合力斩之,经过大家一番殊死搏斗,枯骨凶妖终于被镇于地下,而修士们也死伤无数,自己就是属于“伤”
的那一拨。
“在斩妖过程里,司危处处与你作对。”
友人道,“他权势滔天,自是不缺人站边,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只想着巴结他,又有谁会在危难时分神救你。”
凤怀月心情复杂,我人缘听着怎么这么差?
“你性格骄纵自负,先前又做派奢靡,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
友人替他擦去额头薄汗,“现在他们皆以为你已殒命,也算好事。
这杨家庄远离尘世,还有许多你爱的花草,且好好养伤吧。”
凤怀月道:“也行。”
这一行,就行了将近三百年,心中那些隐约的人与物都被封于匣中,不重要,至少没眼前的日子重要。
但随着岁月流逝,凤怀月又开始嫌生活无聊,他琢磨着,自己现在已经不用再躺着吃药,翅膀硬了,可以跑!
主意打定,当下便寻了个时机,捏好易容诀,溜来花花世间寻乐子了。
司危。
凤怀月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又重新躺回枕上,准备续一续方才的梦。
他这厢睡得暖和安稳,天下太平,却不知在万里之外的另一座城,梦境的另一主人公正坐于万骨堆成的高塔上,皱眉看着眼前故交:“你来作甚?”
清江仙主余回却没空回话,因为他正在忙着御剑逃窜,简直窜得汗毛倒竖,生怕被身后那群抬着太师椅,端着紫砂壶,正笑容满面准备招待自己的骷髅架子追上,好可怕,你们离我远一点啊!
司危看够了热闹,方才一挥手,那群枯骨凶妖瞬间碎如齑粉,被浓黑雾气卷着,消散在了漆黑天幕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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